“呵呵,相见容易,等咱们平了长沙,回南阳不就能见到了吗?”刘琮的表情渐渐轻松起来,笑着对贾诩说道:“我估摸着,也就半个月之后,便能率军北还了。”
对于刘琮这种强烈的自信,贾诩并不感到意外。
能攻善守,古之名将也不过如此了吧?
刘琮在马背上挺直腰背,极目望去,只见劫营的败军乱哄哄地向城下涌去,嘴角不禁浮现出一抹笑容。
乱了好,乱中才能取胜啊。
失魂落魄的残兵败将一窝蜂地涌向城门,却见城门紧闭,吊桥高悬。城上守军举着长弓向城下作势欲射。
“别!别射!请太守放我等进城!”一员偏将哑着嗓子,满眼乞求地向城头大喊。
“请太守放我等进城!”身后乱兵闹哄哄地喊叫着,落在后面的,紧张的扭头看追兵杀到哪儿了,那声音都带上了哭腔。
张羡扶着城楼上的栏杆,探头向下望去,只觉得头晕眼花,胸闷气短,无力的摆手道:“开城门,放吊桥。”
“可是万一追兵也……”有人担忧的望着城下,出言提醒道。
“总不能让将士们寒心呐。”张羡叹气道,那样子仿佛一下苍老了许多。
沉重的吊桥“咯吱咯吱”地放了下去,镶嵌着铜钉的城门缓缓打开,挤作一团的败军轰地一下就涌入城中。
“快拉起来!快关城门!”城头上的守将见追兵越来越近,也顾不得城下还有黑压压的败兵尚未入城,急吼吼地大声叫道。
“谁敢!兄弟们还没进来,我看谁敢关门!”一个身材雄壮的汉子怒吼道,身边数十人也挥着兵器,向城门附近的士卒扑过去。
守门的都伯顿时吓得望后躲,哭丧着脸喊道:“别动手!咱这不是没关城门吗?”
城头上的守将见迟迟不放吊桥,转头斥道:“都不要命了?还不赶紧……”话还没说完,就觉得心口一疼,低头看时,一把尖刀已经深深地插进去大半截。茫然的想抬头,却见眼前的黑影一闪,想伸手去抓,浑身的力量像是突然被抽干似的,软软的栽倒在地上。
身边的几个护卫见状,还未反应过来,便被乱刀砍翻。
城楼上张羡哆嗦着指着楼下:“反了,反了!”
有那机灵的,已经悄悄转身向楼下奔去,剩下的诸人都哭丧着脸,却是谁都不敢站出来指挥。
完了,一切都完了。张羡呆呆的望着北方遥远的天际,曹公啊曹公,你可把老夫害惨了!
城楼下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城楼上却诡异的安静。
终于有人受不了这种压抑沉闷的气氛,低声道:“张公,不若趁乱突围吧?”
张羡凄然一笑:“突围?往哪儿突围?就算逃出了城,又能去哪儿?如今大势已去,难道老夫还要继续作孽吗?”
“桂阳、武陵。哪儿都行!只要出了城,咱们就能收拾人马,重整旗鼓!”有人不甘心的道。
“罢了,经此惨败,老夫也想明白了。”张羡自嘲的笑了笑,只是这笑容看起来比哭还让人难受。他摆了摆手:“诸位跟随老夫多年,却落得个如此下场,是老夫对不起诸位。你们,都走吧!”
“张公何出此言?我等追随张公,无怨无悔!”
“是啊张公,速速离开此地,咱们未尝没有机会!”
众人苦苦相劝,却丝毫不能动摇张羡的决心,他转过头,怒目圆睁:“都走!都给我走!老夫誓与此城共存亡!”
见诸人迟疑着不肯离去,张羡长叹一声,忽然抽出腰间佩戴的长剑,反手一抹!
谁都没想到一向老弱的张羡竟然会有如此激烈的行为,众人扑过去想要夺剑,却已经晚了。
当楼梯口冲进来数十个浑身浴血却一脸凶相的士卒,见到的,便是这幅景象……
建安三年五月二十一日,临湘城破,张羡自刎,其子张怿逃逸不知所踪,两万余叛军大部请降。
“人都死了,择个地方好生厚葬吧。”刘琮看着白布下渗出的血迹,喟然道。
厌恶地看了眼跪了满地的降将,刘琮一挥手:“都拉下去。”
身后的悍卒狞笑着就要上前。
却不料有人喊道:“都督开恩!”
这声音倒是有些耳熟,刘琮定睛一看,笑了。除了张成,还能有谁?
“开什么恩?本都督是让他们把你们拉下去,可没说拉下去砍头啊?”刘琮的笑容此时在张成眼里,显得那么可恶。太尼玛欺负人了,谁不知道拉下去就是砍头啊?有尼玛这么吓唬人的吗?这万一那些个大老粗理解错了,砍掉的脑袋还能接回来不成?
张成好歹也是三十多岁的堂堂七尺男儿,这会儿委屈的都快哭了。
“行了,押回去好生看管。”刘琮又好气又好笑:“早知如此,何必当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