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行者来到禅房，正在打坐的一阳住持睁开眼睛，“坐吧。”

“大师是在等我？”

“若有缘自会前来，若无缘清修佛法。”

行者双手合十，“大师胸襟，在下佩服。”

“青城山不敢说庙宇数百，几十个还是有的，行者为何要在小庙挂单？”

“大师既说有缘，我也是有缘才来挂单。别的庙宇太过嘈杂，只有云心寺清净，特地前来看看。”

“盛极必衰，西川佛事日隆非佛门幸事，老衲谨守这云心寺清修，也许还能为佛门传下一脉香烟。”

“大师为何这么想？若官府打压佛教，当一视同仁，又如何传下香烟？”

一阳主持张开双臂，他身上穿着的袈裟都有许多补丁，“老衲一直清修，所食也都是自己耕种，百姓偶有布施也都有记录可查。”

“别的寺庙都有神迹，大师潜心修行，这云心寺为什么没有神迹？”

“此乃我佛门耻辱，老衲不想多说。”一阳住持说完闭上眼睛继续打坐。

行者略一点头，“既然如此，搅扰大师了。”

慧泽点着蜡烛蹑手蹑脚的前往积香厨，行者从住持的禅房里走出，正好看到慧泽，也不说破，悄悄地跟在他身后。

慧泽打开米缸的盖子朝里面看了看，摸摸头，“不多了。”又打开面缸瞧了瞧，“也不多了，要是两人还能紧紧巴巴到夏天，现在又来了个大肚汉。”

“既然没有了，还不下山去买些米面来？”慧泽手一哆嗦，蜡烛差点掉到面缸里面，“你这人好不晓事，这积香厨哪能乱闯？”

行者靠在门边，“我可没有乱闯，看到你过来，我才跟过来的。”

慧泽把盖子盖好，“你过来也正好，不是我非要赶你走，确实是没有多少吃的了，我和师傅还要撑到夏天。”

“既然没有了，那就下山去买啊。”

慧泽一撇嘴，“说的轻巧，哪有银两啊，现在不比几年前了。”

“几年前？几年前云心寺很红火么？”

“这要说几年前啊，虽然那时候我还很小，可这云心寺可是数一数二的大寺庙，你看现在寺庙这个样子，你也能想象当年的规模。”

“后来来了一个智光和尚，没多久就搞出神迹，吸引走了一些香客，他的师弟们也来到青城山，神迹就越来越多，云心寺只说佛法没有神迹，渐渐的香客就走了。那些寺庙好多和尚不会讲经，就花大价钱把一些师兄挖走了，师傅也不阻拦，寺庙就这么落败了，只剩下我们两人了。”

慧泽往门槛上一坐，“还是有一些以前的老香客会布施一些米面，可是越来越少了，过年的时候才收到了五升米，一合面，再加上地里的产出，勉强还能度日。”

“别的寺庙都有神迹，你们没有，那能不落败么。”

“哪有什么神迹啊，那些都是骗人了，师傅就是不愿意去做，不然哪有他们的份。”

行者眼睛一亮，“哦？这些都是骗人的？你可不要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