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张作霖对奉天发生的一切是了如指掌,《盛京时报》刊登吴俊升电报的事,他早就知道了,还真把他吓了一大跳,他的手下随身副官高金山打死了吴俊升的参谋长,他也接到了报告,为此,他非常不满,暗骂高金山没脑子,可是,他远离奉天,只好静观其变。让他没想到的是,吴俊升突然来到山海关看望他,张作霖不知吴俊升是什么意思,所以,他在下榻的旅馆院子里正散步,一见吴俊升来了,他是返身便往屋里走,吴大舌头一看不妙,紧跑几步拦住张作霖,“扑通!”一下跪倒在地:“大帅呀!我吴俊升给您问安了。”
再看张作霖,一点笑模样都没有,冷冷的说道:“你咋才来,我正等你办理交接呢。你赶快回奉天就职,以安人心。咱们是老朋友,你干总比别人干强,我交代完,一切就听你安排了。”
吴大舌头一听这话,眼泪下来了:“大帅啊,咱不说这个,我在江省,论财产,土地,我自己都数不清,要说钱,我在日本正金银行,朝鲜银行,东三省官银号,存的款子不比你的少,我几辈子都花不完,盐打那咸,醋打那酸,做人得凭良心,我这一切都是大帅给的,北京政府的任命还不是曹三吴秀才两个人搞的鬼,这种挑拨离间的鬼把戏,连三岁孩子都明白,大帅,咱们可不能上当啊!再说了,你叫我在江省剿匪,放马,垦荒种地行,把我搁奉天,外国交涉,各省代表,文的武的,我哪一样也应付不了。我是一天也干不了。我之所以才来,我是把家里都安排好了,我就跟着大帅,你到哪我到哪,这辈子就跟定你了。”
吴大舌头别看脑袋大,一点也不憨,有内秀,一番推心置腹的话,把张作霖说的心里暖呼呼的,脸上露出笑容,说道:“二哥,还是咱们结拜弟兄,奉天,现在怎么样?为什么都没来这里?”
“大帅,你就把心放到肚子,奉天啥事没有,老三冯德麟,和王永江坐镇稳定局势,他们也和我一样,不断的向北京发电报,拒绝他们的任命,老三冯德麟还说;曹三,吴秀才跟咱们关东爷们玩儿鬼画狐,瞎了他们的狗眼,这回叫他们看一看咱们关东真爷们的义气!我来之前,和他们一起开会,一致支持你主政咱们东北,我也是他们一致推举我来请大帅速回奉天,主持大计。”
咳!张作霖放心了,前面提到,张作霖眼泪窝子浅,一激动,眼泪又下来了:“二哥,到关键时刻,还是咱们老哥们,可是我对不起哥哥们,这次打了败仗,真没脸见哥哥们。”
“哎!大帅啊!胜败乃兵家常事,咱们赶快回奉天,多少大事还等着你呢!”
张作霖终于放下心来,同吴俊升一同回到奉天。冯德麟带领奉天各界代表到车站迎接,张作霖下车一看,大哥马龙潭,三哥冯德麟,老四汤二虎,老六孙烈臣,老八张作相,哥八个除了张景惠之外,都来迎接他,张作霖既感动又惭愧,小眼睛眨巴眨巴,鼻子一酸,又哭了。冯德麟赶紧解劝:“雨亭啊!这又何必哪!胜败乃兵家常事。吃一堑长一智,撞了南墙未必不是好事,花点血本买个教训,咱们哥们值得!就当咱们关东摊上天灾了。只要弟兄们都平安回来就好。”
汤二虎也接上说道:“是啊!三哥说得对,胜败乃兵家常事,曹三,吴佩孚这笔账,等以后再算。下一回,我汤二虎给你打头阵,我非亲手宰了曹三,吴佩孚这两个兔崽子!”
杨宇霆也火上浇油:“大帅,这次咱们不算失败,您就当咱们花点军费,实战练兵了。”
吴俊升最能顺情说好话:“对对对!就当咱们练兵了。哈哈哈!”
大伙一味的讨好声。哼哈笑声未决,就听王永江朗声说道:“这么练兵,也太贵了吧?七万多弟兄,三千多万关东父老的血汗钱,就这么打水漂了!”
王永江的话无疑是一瓢凉水,浇得这些好战的军官们是怒火中烧,他们眼中冒火,看着张作霖,只要张作霖一声令下,他们恨不得把王永江活剐了。再看张作霖,王永江的话,令他十分刺耳,就见他眉头拧成个疙瘩,脸色铁青,心里十分不快。一旁的冯德麟,一看王永江说出的也是他的心里话,可是,他知道,王永江的话说的不是时候,这个场合不适合,为了不影响气氛,冯德麟大声说道:“哎!诸位,有什么话,咱们回去到会场上去说,雨亭啊!三哥已经准备好酒宴,就等着为你和二哥接风洗尘了,诸位请!”
“哎呀!多谢三哥,请!”张作霖转怒为笑,带领众人一同上了汽车“嘀嘀!”一路疾驰,回到督军府,一顿接风酒宴。增强了关东团队的团结。酒宴之后,大伙散去。冯德麟和马龙潭,张作霖老哥仨坐下来商谈关东未来的大事。就剩下老哥仨了,冯德麟可就把脸拉下来神情严肃的批评张作霖:“雨亭!这里没外人,就咱哥仨,三哥有些话想说,不知你想不想听?”
“咳!三哥,有啥话,尽管说,在你们老哥俩面前,我永远都是你们的老疙瘩兄弟。”
“好!既如此,我就不客气了。雨亭啊!这次你做的太过分了,你可是早就同意的,咱们不掺和关内的事情,专心致致的发展咱们家乡的经济,为咱们关东父老乡亲们造福,为此,我曾经提醒过你,不要有当大总统的野心,为此,你曾经发过重誓,难道你是贵人多忘事?你怕我们老哥俩碍你的事,让徐世昌大总统免去我军务帮办的职务,给我一个领双份副都统奉饷的大肥差。说真话,三哥谢谢你了!从结拜弟兄的情谊上讲,三哥我知足了。能有你这样的结拜弟兄,是我们老哥俩的福气。三哥今天说你,都是为你好,你可能还不觉得。那是因为当局者迷,我们是旁观者清。纵观天下,国家四分五裂,都以为正是乱世出英雄的时候,各省督军都想独立,自立为王,都想北京政府大总统的宝座,你争我夺,有枪就是王;有奶就是娘,坑的是国家,祸害的是老百姓,可是到头来即使当上大总统又能如何?”
冯德麟说到这,看了一眼张作霖,就见他恭恭敬敬是洗耳恭听,他一看冯德麟看他,连忙说道:“三哥教训的是,不过,我还真就没有争当大总统的野心。我只不过看不惯吴佩孚装大拌蒜的熊样,还有帮助,扶植一个对咱们关东能够特别关照的北京政府,这才跟曹三吴秀才较劲,没想到被叙五坏了大事。”
张作霖避重就轻,巧妙地为自己找个借口。因为张景惠是西路军司令,有人说,张景惠是听信了曹锟的花言巧语,主动撤兵的,没想到,吴佩孚真打,造成西路军全线败退,以致于牵动全局,为此,张景惠没敢回奉天,留在北京当了一个空头衔的全国道路督办。冯德麟明白张作霖的用意,想要深说,又怕伤了弟兄的和气,他也只好婉转相劝:“雨亭啊!你就不想一想,王泯源先生说得对,你这一较劲,咱们损失了七万多弟兄,三千多万元咱们关东父老乡亲们的血汗钱!你还真别怪泯源先生,这三千万,他是怎么给咱们积攒下来,三年前,咱们奉天财政是一个烂摊子,前任王树翰留下了一千多万元的债务,为了还清外债,振兴经济,泯源先生废寝忘食,差一点把身体累垮,这才积攒下来几千万的家底,让你只用六天就打光了。别说是他,搁谁也受不了!兄弟,理解他吧!”
冯德麟说到这,张作霖这才脸一红,惭愧的低下了头“咳!三哥说的对,我知道错了。”
张作霖当面认错,冯德麟和马龙潭老哥俩很受感动,您别忘了,此时的张作霖已经是四十七岁了。东三省巡阅使,名正言顺的东北大帅,传统的封疆大吏,一镇诸侯,竟能在大是大非面前,给自己的结拜弟兄认错,这就是张作霖的过人之处。很多人对张作霖的用人之道津津乐道,就像此时张作霖正用张宗昌带着二百名卫队,去吉林攻打原来吉林督军孟恩远的外甥高士傧的叛军,二百人对付两万人,因为高士傧的部下,以前都是张宗昌的黑道哥们,张宗昌不费吹灰之力,消灭了高士傧,而且通过这次平叛,张宗昌的队伍一下扩大到上万人。此事,后人都认为张作霖会用人,其实这些手法,都是权术之道,说白了就是用感情大投资,把人的意志彻底征服,使之为我所用。这种方法,也得因人而异。张作霖听信了三哥冯德麟的良言,准备安抚王永江,立刻召开奉天议会选举,选举张作霖为东北保安司令,选举王永江为奉天带省长,工资一下涨到每月八百元。而且配备了进口轿车,那轿车的等级仅次于张作霖东北保安总司令的车。张作霖以为,王永江肯定会对他言听计从,振兴东北经济,为他日后打败吴佩孚,复一箭之仇准备下足够的资金。
哪知这只是张作霖一厢情愿,王永江已经是十分失望,他已经下定决心,借治疗眼病回大连,以养病为由,辞职不干了。等张作霖知道信了,王永江已经回到金州老家。张作霖吓得是目瞪口呆。这才引出一段;张作霖养精蓄锐,王永江殚精竭虑,欲知后事,请看下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