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史王大人,司户参军马大人,司仓参军王大人到!”
几乎不分先后,除去司兵参军瞿世让和录事参军事勿部昕,其余广州都督府的官员尽皆到场,登上城楼,与陆元方一干人一样自上而下俯瞰下来。
这些官员的出现顿时让围观人群议论纷纷,不少心思灵活的已经开始意识到,今天的行刑绝不简单,广州都督府的上官倾巢而动,只怕会有了不得的事情要发生!
李闲对这一干官员的出现并未在意,只是目光在人群中逡巡一番,忽然停在某处,冷笑道:“便是被打断腿,总也挡不住某些人心怀妄念,想看本官的好戏,怕是要让他们失望了。”
平儿和苏云瑞望过去,却见是南海县尉吴世友和要靠人搀扶才能站立的曹史胡万民正龟缩人群中,鬼祟向这边张望。
这两人出现于此,不问可知其目的何在,这亦让平儿和胡万民的心悬了起来,平儿虽说大概知道少爷要做什么,但她毕竟不似李闲那般如此信心十足,唯恐少爷哪里判断有误,那只怕结果便要失之千里了,苏云瑞则是完全不明就里,只是知道这案子牵涉李闲的仕途,身后城楼上又都是广府官员观刑,却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出差错的,只是弘孝真没有问题吗?
不光平儿和苏云瑞心悬于此,城楼上,一干广府官员的表情也都是各色纷呈,或幸灾乐祸,或忧心忡忡,或静观其变,不一而足。
看到午时三刻将至,长史王讷道:“都督大人,难道我们真要这般看着李大人将陈正处刑吗?”
陆元方未说话,李千里冷哂道:“那长史大人想怎样,便这样当众开释陈正?那将置我都督府颜面于何地!置律法威严于何地!”
王讷冷冷道:“如此说来别驾大人支持行刑完全是出于公心喽?这真是比太阳打西边出来还要稀罕的一件事呢!”
李千里冷哼道:“总归比某些人罔顾律法,只图明哲保身来的光明正大,都督大人,时辰将至,该催促李闲大人行刑了!”
王讷也望向陆元方,静待这广府最高长官表态。
这时城楼下监斩台上的李闲也仰头望过来,恰好与陆元方的视线交织一处。
李千里急不可耐道:“夜长梦多,李闲大人当以雷霆手段处斩陈正,方是正道!”
王讷则道:“万万不可,都督大人当想到萧执珪会作何反应,当让李大人悬崖勒马,还是来得及的!”
这时神情峻厉的司马卢平忽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怕他作甚!莫非我们一干人还真怕了一个蛮横武夫不成!”话如此说,但他的身体紧绷的如同拉满的弓弦,分明做好了随时应对突发事件的准备。
这时所有在场官员的目光都集中了陆元方以及下方监斩台李闲的身上,与李闲目光交触一处的陆元方神情凝重,终于缓缓点了点头。
李闲得到准许,收回视线,如同刀锋般的眼神猛然锁定行刑台,喝道:“准备行刑。”
清朗的声音远远扩散开去,围观人群一阵骚动,李千里、王讷两伙人也都反应各异,李千里露出如愿以偿的得意诡笑,王讷则是暗叹口气,满脸的无可奈何。
行刑台上,刽子手高高举起大刀,锋利的刀锋在阳光映照下,闪亮刺目。
刀,即将挥下!
头,即将落地!
“刀下留人!”蓦然间,一声炸雷般的大吼刺穿烈日,响彻四围,紧接着一阵如雷般密集的马蹄声滚滚而来,一队煞气冲天的黑甲骑兵呼啸着如同旋风,从连江大街席卷而过,仿佛一股无可抗御的洪流冲泻过来。
围观人群躲避不及,尖叫呼喊,四下奔逃,有些是害怕被骑兵冲撞,但更多人却是心下兴奋,因为这场行刑果然没有一帆风顺,了不得的事情,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