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青鸾点头,道,“她是我头一个手帕交。我这一身的易容术,也是她教的。”
凤九咬牙笑了下,道,“本王自然知道。若是没有她,你又怎么可能会进宫去冒充太上皇呢?嗯?”
鱼青鸾讶道,“我那是为着救你呢!”
他漠漠的瞪向她,道,“是救本王,那之后那一回又是为着救谁?”顺便还公器私用,把陈家给处置了。她这叫救他?
鱼青鸾忽而笑了下,道,“现在你带了天下三分之一的兵。可你这儿却没一个能为你带兵的将军。凤九,这事儿你想好了没?”
凤九淡淡的应了声。道,“早就有了人选。”
鱼青鸾挑高眉毛,低声相问,“是何人?你一直留着那位朱明珠小姐,难道会是她爹么?”
凤九轻轻的敲了下她的头,道,“在乱想什么呢?本王有两个人选。一个带禁军,一个带陈家军。”
鱼青鸾淡淡的应了声,道,“禁军单独守护帝都,确实是该单独选个信得过的人。”
“父皇多疑,这禁军绝不会轻易交托给旁人去带。若非凤八这次的错误实在是无可挽回,想来他怎么也不肯把禁军交给本王。”凤九淡淡的说着。
鱼青鸾漠漠的道,“到底皇帝心里最信任的人还是凤八。这一回他能把这兵权交给你,倒真是吓了我一跳。”
凤九的嘴角几不可见的略略微扬。只一瞬,便又消失了去。他淡淡的道,“非但这三分的兵权,往后,还会有很多青鸾想不到的东西。可不论他有什么,都会头一个想着本王。”
见鱼青鸾狐疑的凝着他,凤九竟忽而低低的笑了声。道,“青鸾不信么?”
鱼青鸾嘴角开合两下。始终不发一语。就在前不久,皇帝还因为他不能治好太上皇就要杀了他。当日皇帝要杀他的决心甚重,几乎如同凤舞的江山一般,难以撼动。
同是儿子,凤七并凤无霜,甚至凤八跟凤十他们都敢光明正大的求皇帝赐婚。可是他,不敢。
从他头一天回凤舞,被人砸得满头是血起,她就知道,这个皇子与旁人是不同的。同是皇帝的儿子,他几乎没有分得皇帝半分怜惜疼爱。他几乎是皇帝心头恨毒了的一块恶瘤。
可是现在,他却与她说,以后皇帝有什么好事儿,第一个想到的便会是他凤九!怎么可能!
“青鸾果然是不信的。”他一字一字的说着。“连本王自个儿都不信。或许这事儿,连父皇自个儿都没法儿相信罢。他一直恨透的儿子,一直以为不是自个儿亲子的儿子,居然是他亲生的。”
鱼青鸾面色微变。她蹙紧眉尖,飞快的道,“皇宫重地,只得他一个男人,他怎么会怀疑你不是他生的?”她话才到这儿,便忽而住了嘴。
不,皇宫里头还有一个太上皇。
她紧紧的盯住凤九,哑道,“九爷,难道他一直以为你是太上皇的儿子,所以……”所以,爱之深,责之切。
他越是恨凤九,便代表了他对艾潮起的爱越深越浓。
这样的他,一旦知道事情的真相,心里的悔恨痛楚,必然到了一个可怕的地步!
正想着,外头便传来程如玉的声音。
凤九并鱼青鸾二人一道起身出了房门。他二人并排跪到正厅之前,低头接旨。
程如玉对凤九笑道,“九爷不必紧张,奴才来此,并非为着替皇上的传圣旨。今儿个御膳房做了艾娘娘最爱的桂花糕。皇上见着,便教奴才送一盘儿过来给王爷尝尝鲜。”他说罢便将食盒盖子取下来,递到凤九的跟前。
那食盒里头装着的,正是一盘桂花糕。鱼青鸾凝了半晌,道,“程公公,皇上这是什么意思?”
这样的情景,她曾经在电视里不止一次见过。一般来说,皇帝赐下的吃食里头,都该拌着穿肠的毒药。这个情形,该是叫做赐死!
程如玉浅笑淡道,“王妃莫怕,皇上能在用膳时给九爷送些吃食过来,便代表了皇上心里想着九爷的。这事儿,可是众皇子盼都盼不来的呢。”
凤九笑了下,这便上前接下食盒,道,“多谢程公公。”
程如玉挑了下眉,掠掠拂尘道,“九爷,前途无量哪。”他说罢,这便对凤九作了个福,道,“明儿个,皇上会来九王府作客。说是要来吃些家常菜。”说这话时,他的眼角淡淡的划过鱼青鸾。
鱼青鸾自然知道他这意思是要她亲自掌厨。正想应下,那厢凤九便笑道,“是!青鸾自当备下一桌菜食,候着父皇大驾光临。”
程如玉满意的朝着他二人一划,道,“九爷,奴才告辞了。”他说罢,这便就要退了去。
鱼青鸾扬声道,“程公公,皇帝爱吃什么,不吃什么?”要她做菜,总该知道皇帝的喜好罢。
程如玉侧过身子,淡淡的道,“九王妃问九王便是。”他说罢,这便笑着离去。
鱼青鸾转而凝向凤九,正想问几句,哪料那货竟拈了一块桂花糕送到她的唇边。轻哄道,“青鸾,来,张嘴。”
鱼青鸾倒也不加反驳,小嘴儿微张,她咬下半块。等将那糕点嚼得烂了,才道,“九爷,明儿个皇帝来,咱们要做什么菜给他吃?”头次给皇帝做菜,总是有些忐忑不安。
凤九笑了下,自个儿把她吃剩下的半块桂花糕送进嘴里,眼里却落了一点笑意。“随意就好。青鸾只做自个儿爱吃的菜就成。”
鱼青鸾忍不住瞪了他一眼,道,“九爷,人家好歹是皇帝!好歹是你爹!”
凤九嘴角薄薄一抿,道,“总不成说,还要为着他,让你吃不爱吃的东西罢。”他说罢,这便搂住她的腰身,低道,“青鸾,咱们走。”
她心里微暖,因为这个男人,总是把她放在江山之前。
听风阁
凤七临窗而坐,眸中锁落着一点愁思。男子眉目如画,俊朗不凡。看来妙不可言。
凤八的事儿来得太急,先前甚至一点儿先兆都没有。
男子一身黑衣,手中抱着一只漂亮的狐狸狗。他的发梢微微发黄,似乎被火烧过。与时下男子不同,这男人一头黑发便就这么随意的披散在后。他利眉妙目,生得俊俏不凡。他浅浅的笑道,“七爷,今儿个怎么似乎心事重重?”
凤七凝向男子,轻道,“没事儿。”
听风汪了两声,似乎极不满意他的回答。
男子笑道,“连听风都没法儿同意你的说法!七爷可是在恼八爷的事儿?”
凤七漠漠一笑,倒也不加避讳,只漠声应道,“正是。”
“我也没想到八爷会是你们三人之中最早失势的那一个。这事儿看来不过是八爷为情所困。可这天下三分的兵权,却不知要落入何人之手了。”男子似有若无的把玩着桌上的杯盏。
“依你看,咱们兄弟之中,该由谁得这三分天下?”凤七淡淡的相问。
男子忽而对听风道,“听风,别烦着七爷,过来!”
听风汪了两声,这便飞快的朝着男子奔来。男子将听风抱入怀中,浅笑淡淡,道,“按理来说,皇上应该顺势把这三分兵力赠给太子并七爷二人其中之一。这会子皇上的决定很是重要。他把兵力给了谁,那谁便是这天下之主。”
“可把兵给了你,太子无霜必然起兵。若把兵给了太子,你说,他能不能放过你去?”男子说到此,竟是漠漠一笑。
自古皇家子弟从无兄弟之情。大门大户,夺的不过是些官位恒产,也能弄得兄弟相残。更何况皇室子弟夺的是天下!
“父皇怕咱们互斗,必然会把这些兵自己养着。或是,交给第三个人。”那个人,在皇帝心里的地位必然超凡。而且那人今后手握禁军,必然会成为他们之中最有可能得位的那一个。
所以那人,也会是他凤七头一个要除去的人。
“兵权已经三分,可七爷忘了,还有些事情,是七爷可以做的。”男子一字一字的说着。“那就是收买人心。”
凤七抿嘴低笑,道,“这事儿,本王早就已经着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