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偏要与他纠缠!
2018-04-15 作者: 公子朝惜
我偏要与他纠缠!
远处的太监低头应了声,这便飞快的退了去。
鱼青鸾见他走了,这才慢条斯理的与花红柳绿两个丫头一道回了寝殿。她几个箭步行至凤榻之前,懒懒的歪在榻上。她一躺下,那厢花红并柳绿二人便过来为她放下鲛纱帐。
这纱帐一经放落下来,花红并柳绿二人便飞快的取了几味药材出来,放到香炉里头点着。不过盏茶功夫,整个止清殿全都能闻见那股子浓郁的药香。
等皇帝并凤九二人前来请安时,这二位宫女便就在帐外伺候着。
皇帝老远就闻见一股子的药味儿,他蹙紧眉尖,与凤九一道跟鱼青鸾请了安。待坐定了,才关切的道,“太上皇,您昨儿个不才刚醒么?怎么今儿个就又不好了?”
鱼青鸾冷冷的笑了声,答道,“皇帝见哪个病人,一醒就能大好的?今儿个晨起之时,我这喉咙里头便有几声咳嗽。原以为你会把小九派来我身边给我请个脉,哪料你竟这般有心,一直留他到现在!”她说到此,这便又在帐后轻轻的咳了声。
皇帝闻言面色一愕,他飞快的笑了下,应道,“太上皇有所不知,昨儿个夜里,老八在帝都发现了一个行迹可疑之人……”
鱼青鸾漠漠的一哼,道,“什么人,能教皇帝并一众皇子们这般重视?竟弄得连饭都来不及吃了!”
凤九浅笑淡淡,道,“回太上皇的话,据八哥说,那人似乎是腾龙国的皇室的私生子。那人曾是腾龙首富,底下的钱庄店铺多不胜数。据可靠消息称,这人其实是专门为腾龙皇室搜集情报的。这次他来这儿,想来必有目的。”
鱼青鸾挑了挑眉,心中暗道,难道正是小龙公子驾到?那货不是说没这么快回凤舞么?怎么竟会突然在此出现?私生子?她突然有些想笑,原来小龙公子居然是私生子!怪不得一天到晚就野在外头没收没管的。连过年都得赖在九王府里!
“嗯,你们这就害怕了?凤舞泱泱大国,进来几个探子怕什么?难道你们就没有探子进龙腾么?龙腾要过那万里黄沙,可不是件易事。只要那火凤与咱们凤舞交好,你们还怕龙腾什么?”鱼青鸾这人骨子里头并非和平的爱好者。她好战,所以,她从来不认为需要打仗会是个问题。
皇帝蹙紧眉尖,漠漠轻道,“太上皇有所不知,这龙腾的皇帝似有神助,只要他们能越过火凤,拿下凤舞,便只是时间问题。”
他是皇帝,自然也不愿意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可是事实摆在眼前,那些人竟似乎能引得天火焚城,所到之处一片白地。
因为这样的例子太多,所以他没法儿跟鱼青鸾一般,说得这般轻松。
鱼青鸾冷笑一声,道,“天大的笑话!你一个皇帝,怎可这般畏首畏尾!事事惧怕!”她忽而轰隆一声将掌心砸落在榻。冷道,“现在他打来了么?不过一个探子而已,便让你这般失色!成何体统!”
她骂到这儿,面上染了一层薄薄的浅笑。自打来了凤舞,她每次见着皇帝都得下跪,行礼。还动不动就被他骂来骂去。这会子能反过来骂他,她心里自是不免有些痛快。
眼角透过被风半掀而起的鲛纱帐,瞧见皇帝依旧戴着明黄软帽的头。心中不由暗暗一叹。为何当时就没能给他抹些永不再生绝毛液,好让他的头发在他的头顶绝迹去?
这会子皇帝心里忽而扑通乱跳。不知怎么回事,他竟是觉着自个儿头顶的帽子戴得他有些发痒。春已将尽,这都快是夏天了,他仍然戴着这顶假发软帽,自然又痒又热。
原本他贵为皇帝之尊,要再做一顶这样的帽子必然是可以的。可哪料宫里不知何人竟传出谣言来,说是皇帝头顶尊贵,普通人的头发一定不能用在那发帽之上。
否则有碍凤舞国运。
就这样,皇帝的帽子晚上睡前便脱下来交给专门的宫女浆洗,洗罢洒上上好的天然香精,再连夜在炉火边烘干。等到得天亮他上朝之时,再送来给他戴上。
宫女知道皇帝紧张那顶帽子,自然不敢怠慢半分。
皇帝轻咳了声,这便又道,“太上皇,他们龙腾兵多将广。那倒也还在其次。最难办的是,他们龙腾的将士们,经过连年征战,不论是战略战术,还是在战场上的经验,都比咱们凤舞要多出很多!说得不好听,咱们凤舞与他们龙腾相比,一个是身怀旷世绝学的武林高手,而一个,便是只知道耕田劳作的普通农人,这样的两人若是打起来。必然是咱们凤舞输得彻底些!”
鱼青鸾闻言,忽而纵声而笑。笑罢又道,“真是个智勇双全,决断果敢的好皇帝!他龙腾经过万里黄沙时,体力必然消耗怠尽。而咱们的军队却能以逸待劳。这便如同一个力尽之人,遇见一个刚刚吃饱喝足,力气正好的农人。请问皇帝,你说这样两人打架。谁胜谁负?”
皇帝垂落着头,嘴角薄抿。许久才轻轻的应了声,“是朕想得差了。”
鱼青鸾闻言冷笑一声,道,“你没想得差,你不过是做了皇帝之后便没历过战事。心里会对龙腾发悚也是自然的事儿。可是有一条,皇帝一定要记住。那就是,你是凤舞的精神支柱。凤舞所有的臣民眼睛可都落在你的身上。”
“你坐的帝位,给了你无尚的荣华富贵,权势滔天。也给了你无尽的重担。一旦皇帝对龙腾害怕发悚了,那你让凤舞的百姓该当如何?”鱼青鸾说到这儿,嘴角的笑容不由自主的扩大。
难得皇帝对她这般言听计从,她还不赶紧趁机说他几句?左右等太上皇回来,她就没法儿过这干瘾了,这会子自然不能这么轻易放过他去!
眼角瞥见凤九漂亮的凤眸似乎正漠漠的朝着她的脸上轻轻一划。那一眼隐了多少意味深长,却只有他二人才知道了。
花红并柳绿二人很想瞪鱼青鸾。到底也是凤舞的皇帝,她的公爹,她还是别这么嚣张的好。这若是有朝一日,哪个人一没小心把这事儿给泄了出去,管保皇帝一定把她灭了!
鱼青鸾可管不得她们怎么想,在她的心里,皇帝就是一个欠教育的。如今她好容易逮着了机会,她能不好好发挥么?
岂料一向不可一世的老皇帝还就是吃她那一套。他敛落着眉头,低声道,“以后朕必然会让老八招兵买马,将军队练得兵强马壮。努力修好与火凤的关系。”
鱼青鸾听到此,似乎仍不满意。她淡淡一哼,道,“火凤原倒是想与我凤舞修好,好端端的把个第一美人送来凤舞,结果却被你转赠给了鱼南风。弄得她一世被人骑在头上。听人说,竟还弄得少年白头了。”
“当年火凤王对这位韩大小姐爱若珍宝,火凤的公子哥儿们,都以能见她一面为荣。可是如今,她却落得这般的下场。皇帝,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事儿你看怎么办罢。”鱼青鸾隔着帘帐淡淡的吩咐。
柳绿并花红二人听到这儿,眼睛少不得淡淡的落在自个儿的脚尖。这位王妃倒也真会公器私用。这会子她借着太上皇的嘴,生生就要为大夫人争名位。
皇帝眉毛略蹙,他飞快的道,“这么多年,朕也深觉自个儿对不住大夫人。可是如今她人已不知去向。朕想为她争名份地位,也是不能的了。”
“你只知道她走了,为什么不问问她为什么会走?依我看来,那么温润如玉的大夫人能用那种法子离开鱼府,心里必然是苦得要命。所以啊,皇帝。不如咱们就为她作主,让她与鱼南风和离了罢。”那个鱼府,早走早好!她没说让大夫人执笔休夫,已是给了鱼南风极大的面子了!
瞧,她这人还是很善良的一个人。至少来说还给鱼南风留了最后一点尊严。不论他心里怎么想,不论他是不是想要护着大夫人。可他护得并不成功,不是么?
美人不是用来赏给失败者的。在他失势的那一天,她鱼青鸾就有义务让自个儿的娘亲做一个女的陈世美。把个鱼南风抛弃了去!
她毫不愧疚的盘算着拆散自个儿的父母。因为只有那样,母亲才会找到自个儿真正的幸福。
皇帝眉宇略蹙,霜声答道,“这怎么能成?自古和离,都要得双方同意。如今这大夫人人都不在近前,还怎么跟南风和离了去?”
“是啊,太上皇。自古劝和不劝离。宁拆十座庙,不毁一门亲。您要三思哪。”柳绿再忍不住,朝着鱼青鸾飞快的扬声道。
鱼青鸾嘴角抿了抿,道,“别跟朕说什么拆庙理论!朕只知道当年大夫人曾救过朕一命!其他的,朕管不着那么多!”意思也就是说,她就是无条件,无理智的挺大夫人!
皇帝闻言,只轻轻一叹,道,“小九,还不赶紧去为太上皇请脉!”
凤九低低的应了声,他上前几步,侧身毕恭毕敬的坐在榻前。对里头的人轻声道,“太上皇,请伸出右手来。”
里头的人没有说话,一条细瘦的手臂过得好久才缓缓的探出来。凤九一手搭落在她的脉门之上。闭气凝神。
鱼青鸾嘴角薄抿,浅笑道,“皇帝,今儿个我有些烦闷,不如你搬个琴过来,为朕抚琴一曲,可好?”
皇帝倒也听话,遂便吩咐人即刻搬琴过来。他先是试了几个音,一会子后,才浅笑道,“不知今儿个太上皇想听什么曲子。”
鱼青鸾抿抿嘴,这便答道,“那就弹那曲清心罢了。”当初在凤舞殿上,这曲清心差点儿就要了她的小命,现在她解放了,换皇帝去受难。
哪料她的话方落,大殿之上便响起了清心咒。那曲子不论在谁弹来,都是别有一番韵味。凤九见她耍皇帝耍得似乎还挺高兴,这便狠狠一眼瞪向她。
鱼青鸾似乎觉出他的一眼,遂便嘴角一抿,用宽袖将自个儿的手臂遮了,伸出手轻捏了凤九的手一把。正想退开时,哪料那人却反手捉住她的手腕。
他的指尖有些微凉,似乎有些紧张。似乎他满身的相思,便都要透过这一握来传达。
鱼青鸾抿嘴,有什么好紧张的。现在该紧张的人是皇帝才对!她手心不知怎么握到一点濡湿。她眉尖略蹙,心头怒火腾的就上来了。皇帝似乎没有注意到他二人交握的手,弹得兴起是时,他竟是浑然忘我。
可不论他弹得再怎么意境高雅,鱼青鸾都没心思去欣赏。那曲清心,怎么也没法儿让鱼青鸾静下心来。
她忽而翻身而起,几个箭步行至皇帝跟前。低落着头凝着皇帝。
然后,抬起一脚,将他跟前的琴踹翻在地。皇帝彼时正着双目,指尖正用着力呢,哪料那厢琴就被人给踹翻了去。那琴弦受了几方来力,一下便断了去。
皇帝指尖染血,他怔怔的楞在当场,右手一直不住的颤抖。他缓缓的抬眸,面上罩着森冷怒气。“你今儿个怎么了!为何踢翻朕的琴!”
鱼青鸾冷笑一声,她不说话。却又飞扬一脚,将他的琴案踢翻在地。还没等皇帝说话,她接着又对着皇帝当胸一脚,将他也给踢翻在地。
皇帝胸口印了一个鞋印,面色一下变得铁青。他霜青着脸,冷笑着道,“看来今儿个朕是来错了!”
柳绿并花红二人尽量把头压至最低。心中不断的默念。这货不是人,她们不认识这货!
她公爹好端端的给她抚琴呢,结果她就突然连人带琴把人给踹翻在地了。这个世上的儿媳妇儿若全都学她,这天下可就要全乱了去了!
“弹得不好!去找个弹得好的来!”鱼青鸾沉声一喝,这便转身而去。
皇帝抿着嘴,几次想发作,可到底还是忍了下来。这么些年,他已是习惯了此人的阴晴不定。他自地上起身,这才对远处的宫人道,“去叫些琴师来止清殿。”
鱼青鸾听到此,这便轰隆一声,差点儿又将凤榻给砸了。她怒道,“谁准你叫琴师了!叫你的儿子们一个个的排队来给朕弹!弹得好的,有赏。弹得不好,就给朕打!”
要不要弄得这么大啊?花红很想翻白眼。全不明白为何她刚刚还好好的,这会子却忽而暴躁起来。打了皇帝一个还不够,还非要折磨一众皇子们。
眼角瞧见凤九刚刚与她交握的手,这才发现,原来他的手心有一道很深的伤。九爷自个儿是神医,说得不好听,那种伤不过若是处理极时,也就是一副金创药的事儿。可是他那掌心的伤口非但没好,似乎还有些化脓发炎的意思在了。
所以,那位忽而这么大发雷霆,其实是在心疼九爷的伤么?
鱼青鸾侧歪在榻,嘴角薄抿。她想不出一个理由,会让一个堂堂皇子之尊,一个神医身上的伤这般溃烂了去。除非他受这伤时,身边并无医箱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