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含烟见他这样也很无奈,不过他不惹事,虽然状似疯傻,总比竹笛公子时而作出让人胆战心惊的举动好得多吧?她想,今天让蓝飞一次看个够,看够了杨玉环,此后出去就把她完全放下,死了心,这该多好。
罗含烟用脚踩了一下竹笛公子的脚,不重,在他看过来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并抹了一把额头的汗,同时向他微指李泌背后的汗渍。
竹笛公子只苦笑了一下,随即埋入了沉思中。太子回转头来,犀利的目光仔细扫视了竹笛公子一番,竹笛公子对他视而不见。
杂耍上来了,有寻植走索、丸剑角抵、旱船。还有数百宫女,饰以珠翠,衣以锦绣,在秀帷之中击鼓为《破阵乐》、《太平乐》、《上元乐》等,反正热闹空前。
时间久了之后,杨玉环感到了疲累,要求先回后面的寝殿休息,玄宗允了。丰腴的杨玉环在侍女的扶持之下,一步步香风缭绕地向后殿走去。蓝飞的双眸紧紧跟随着她的脚步。
到了布置华丽的寝殿,有侍儿烧好了大桶的香汤请贵妃沐浴。
在水汽萦绕的木桶中,在花瓣的簇拥下,杨玉环舒适地靠在木桶壁上仰头闭目,暖汤浸润,全身毛孔都舒展开来,一种慵懒的感觉传遍全身。
侍儿替她擦洗,凝脂般的肌肤仿佛吹弹可破,丰腴的身材不仅没让身上起了赘肉,没让身材走样,反而让该丰满处尤为丰满,别具韵味,凸凹有致,香艳诱惑,惹人遐思,服侍洗浴的侍儿也暗自欣羡。
杨玉环对于自己的魅力是很自信的,从皇上对她越来越深的迷恋与宠溺中,她看得出来。
终于修成正果了,虽然没有皇后之名,但在这无皇后的后宫,贵妃已经是最高等级,一切待遇都堪比武惠妃,现在的杨玉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把家人都提携起来只是时间问题,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她做得到。
想到武惠妃,杨玉环心中有着隐隐的不安,那是一个温和的中年女性,是她求皇上把自己嫁给她的儿子,寿王,成了皇家的儿媳。武惠妃对这个儿媳很满意,也很好,然而她在九泉之下见到儿媳竟然替代了自己的位置,她会有何感想?会暴怒吗?会替她的皇儿鸣不平吗?
寿王,她从前的夫君,以前风神俊秀,对她又深情厚爱,可是今晚看来,他憔悴得厉害,抑郁得厉害,已经脱去了青年的朝气,倒像个暮气沉沉的老头。
杨玉环对寿王仍保留一丝情义,仍留恋他温暖的胸怀,他从前的音容笑貌也偶尔会出现在梦里。然而他们的命运毕竟已经交错而过,渐行渐远,只能遗憾,无法追回。皇上为他另选的王妃韦妃看起来不错,温婉内秀,不知道他满意吗?
哎,武惠妃啊,你们母子若有怨气,不要找到我身上,我只是跟随命运而走,并没有能力决定什么,是皇座上的那个人,才是决定大家命运的人。
她心绪复杂之极,有成功的喜悦,也有对寿王的亏欠与心疼,有失去寿王的遗憾,也有获得财富与权利的骄傲,当然,还包括对未来的不可预测。伴君如伴虎,再说了,君王喜怒好恶无常,今天的梅妃一定在哭泣,但谁又知道或远或近的将来,哭泣的会不会是自己呢?她对梅妃有几乎怜悯,像是怜悯未来的自己,却又绝不能放手该抓住的东西。内心矛盾交织,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这样胡思乱想着,侍儿已经帮她洗浴完,站起擦干后,给她裹了一层纹锦,直送去雕龙屏风后的龙床上,红绡帐放下,侍儿退出。
杨玉环虽然疲倦,可睡意竟还未来,总有什么事要发生似的,心中有些惴惴不安,非常心绪不宁。
帐外雕龙几案上红烛的光影在帐上寂静地摇曳,凉殿里很舒畅,在这样炎热的季节,依然舒服地用锦被拥身。这就是皇家的不同,极致的享受,现在真真实实存在了,她满意地勾唇而笑。
这时,红绡帐上慢慢映上来一个黑影。杨玉环睁大了美丽的眼睛,喜悦地问道:“三郎来了吗?”
黑影定在红绡帐上,没有回应。杨玉环半撑了起来,不安感渐渐侵袭上来。再问:“三郎,怎么不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