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又往李泌身后扫了一眼,除了见过的罗含烟外,还有一位面目平凡的男子,痴痴呆呆的样子。
太子下颔略指一下蓝飞,半开玩笑地问:“这位又是何方神圣?”
李泌笑答:“普通家奴而已。”心中顿时擂鼓一股狂敲。这位如果暴露了,他们大家全都没命吧!心中祈盼着蓝飞千万别搞出疑点来,他真想把蓝飞的脑袋揪过来,死瞅着杨太真作什么!他从没像此刻这么后悔今天的鲁莽举动。果然,太子说得没错,他中了情魔了,一点理智都不剩。
太子意味深长地研判着李泌,李泌感觉到山一般的压力罩了下来,凉风习习的凉殿内,李泌背心已经被汗湿了一块。
“李泌,别玩火!别的我不多说。”太子撂给了他一句话,转过头去,绷着脸不再看他。
李泌连回答的话都说不出一句,因为他感觉自己在太子面前已经是全裸的,他把自己什么都看透了,说什么都错。
这一切的一切都看在了罗含烟的眼里,听到了她的耳里,她惊在当场,全身的毛孔急剧扩张,冷汗开始一点点溢出,心急剧地跳动着,忐忑之极,难道今天就要死在皇宫吗?最后见太子没有深究,罗含烟略微松了一口气。她也为自己带给李泌的为难而内疚,他真的是深爱着自己,甘愿为自己冒险,否则,以他的睿智,绝不会答应他们这么荒唐的要求。
看着他背后那一圈明显的汗渍,罗含烟默默对他说:“对不起,对不起!”
竹笛公子到了舞台中央,本来柘枝舞最讲究的是舞服,头系金铃,身饰金属片,跳时眉目掀动,舞服炫丽,身上叮当作响。竹笛公子也没有要求换衣服,直接穿着青衣就跳,李龟年则替他打鼓作乐。
竹笛公子身姿矫健,跳得依然眩人眼目,极具动感,衣袂翩飞,如若仙人。
李泌郁闷地看到竹笛公子总是冲着罗含烟挤眉弄眼,罗含烟则呆了一般怔怔地看着,心中不是滋味。他哪儿知道罗含烟看竹笛公子极具阳刚之气的舞蹈,又想起了他与康茵合舞的事来。想到他们如此契合,就算竹笛公子现在属意于自己,也架不住一位柔情女子常年的追逐。自己对于他们终究会是外人吧?想起来就黯然神伤。
杨贵妃与玄宗都是音乐迷,对舞蹈当然也甚喜爱,他们看得很有趣味。很快,竹笛公子舞蹈结束,行礼谢幕。
玄宗止住他:“小三,你跳舞时为何总对着一个方向眉目掀动?”
竹笛公子毫不隐讳地伸手一指李泌身后的罗含烟道:“我就是对着柳儿眉目传情,因为我想娶她!”
罗含烟差点倒地,竹笛公子没事吧?他脑袋进水了吗?今天他们不是来挑事的!她眼角余光瞅瞅另两位,李泌手中的蒙顶茶已经停在了半空中,双目锐利地扫向竹笛公子。而蓝飞则完全迷失在了自己的世界中,对于周遭的一切,他都没了反应,只是定定地望着杨玉环。
杨玉环听了这回答笑了起来:“三郎,这倒有趣了,本来你指定这丫环嫁给李翰林的,但奴仆却跳出来跟主人争了,你说怎么办好?”
玄宗仔细看看面红得欲滴血的罗含烟,笑对李泌:“长源,你的奴仆真有胆量,这事你怎么处理?”
虽然玄宗见过男装的罗含烟,不过当时注意力没在她身上,印象不深,况且又许久未见,是以此次女装有罗含烟并未引起他似曾相似的感觉。毕竟人的发髻不同,样子看起来也会变化很多。
李泌脸色阴沉,看向竹笛公子半自言自语道:“我看他是搞不明白自己的身份了。”
竹笛公子慨然答道:“我很明白自己的身份,我与柳儿门当户对,圣人不要乱点鸳鸯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