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笛公子看得明白罗含烟的纠结,但他现在只想先把事情讲完,最终结果如何定夺,再由她去。“康茵不愿回家,她要与我成亲,共同隐居在九华山中。我做不到,我认定她是妹妹,这是一种心理障碍。于是我们之间经常发生口角。其间我只是偶尔夜里回家看看,对于我突然离家出走,村里已经有了不少闲话,我不想再面对更多。”
罗含烟点头:“这就是传言你行踪诡秘的源头,我以为你就是这样的夜行老鼠,见不得光,所以怕嫁给你。”她酸涩地说。如果当初就嫁了给他,会不会横生如此多的枝节呢?
“对了,康茵的事,你家不会不知道吧?又为什么自作主张给你另寻妻室?”罗含烟忽然想到这个问题。
“是的,康茵的事他们本来就知道,我又把她来了内地,与我住在九华山之事告诉了家里,家里的人也深知我不会娶她,因为我跟她一起玩大,在心理上,就是认定了她是妹妹。大哥也为了着急,想帮我摆脱这个麻烦,所以他想尽快帮我物色一位妻子,好让康茵死心。”
“于是我就出场了。”罗含烟自嘲道。
竹笛公子瞥了她一眼,没有接她的话,“而且这期间还有另一件事,那就是梁羽虹。我们家大郎与三郎无意间得到一本奇书《红尘觅仙》,不意被梁羽虹夺了去。她想修炼,但要找武功功底好的男子同修。我曾在九华山无意中与她见过,从此被她盯上。”
“她来找我要求嫁给我之时,我们在屋外谈,康茵在屋里看到听到,梁羽虹并不知道。梁羽虹走了之后,康茵哭了,说,怪不得我不肯娶她,原来还有美女要嫁我。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劝她。终于有一天,她留下一封书信不辞而别,说她伤透了心,再也不要见我。”
“我很不放心,四处寻找,从此再未见过她,直到上次在长安的胡姬酒肆里见到。这事你亲眼目睹。”他对罗含烟说。
罗含烟沉吟了半晌,问道:“再见之后,又是什么情形?她还是执意要嫁你吗?”
竹笛公子抓紧他腰际的香囊把玩着,似乎有话不好出口。最终叹了一口气:“这次见她才知道,她又是落入了一个粟特人之手,他是在长安开酒肆的。”
“你大概不知道,长安的胡姬酒肆中当垆卖酒的曲发高鼻女子多是被胡商从遥远的西方买来的,她们大多家贫,幼年就被人买走,其中一些人被带到了离家乡极为遥远的大唐,靠她们的异域风格与精彩的歌舞给酒肆带来大量客人,钱都被掌柜的赚去,她们本人只是被控制的奴隶而已,昼笑夜哭,有些还被逼陪宿,其实可怜。”
“康茵是直发女子,但她美丽,会歌舞,也一样受追捧。她会些汉话,够机灵,才能保住最基本的清白。那天我看见了她,她因自己的身份及对我的怨恨而不肯见我,直到我把她追上。”
“我很痛心她会在酒肆当垆卖酒,要她放弃,如果不想回康国,就由我来养活她,将来帮她找一位好夫君。她再次要求我娶她,否则她还会在我面前消失。我怕她再次出走,会出现别的什么意外,只能含糊着,既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要她先脱离酒肆再说。”
“她们侍酒的胡姬都有专人看着,我追着康茵跑了出去,自然已经被人注意,他们看家护院的追了上来,要康茵回去。跟上次一样,我又痛揍了他们。但康茵说她喜欢在酒肆里歌舞,因为她的舞被人欣赏,从中她得到了满足感。那我为了满足她的成就感,就答应帮她。我在长安也有开酒肆的胡人朋友,于是请他帮忙收留了康茵,也算是照顾着点她。上回你遇到我们一起跳舞就是在朋友的酒肆。好了,我的话说完了,你还认为我花心吗?那些对我的负面传言真实吗?”他半扬起眉梢,噙上玩味的笑注视着罗含烟。
罗含烟一怔,正听得入神,这就问到她了。她揶揄地扬扬眉:“如果你的叙述属实,那么这个一心要嫁你的康茵你该如何打发?难不成最后还是我们两个你都收?再说了,既是这样,为何以前就不告诉我?”
竹笛公子眉头拧了下:“首先,每当我要说的时候,你那边就出状况。我倒问问你,你为什么跟李泌搞得暧昧不清?不怪我吃醋吧?当你想要我告诉你时,你一脸怀疑的表情,在我还没说时就已经准备判我的罪了,叫我怎么放心来说,说得清吗?至于康茵,我总要想办法帮她物色一位上佳的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