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节 君子有所不为

2018-04-15 作者： 清隐

第二十一节 君子有所不为

几天前，小真真被押解着在各营巡回展览时，夜晚曾被监护在锁儿罕失剌家。他有两个儿子，沈白（后成为成吉思汗名臣）、赤老温（后成为成吉思汗四杰）和一个女儿合答安。他们同情小真真的不幸遭遇，晚上偷偷地给他取掉木枷，让他舒舒服服地睡了一夜。

你知道吗？夜深时，我曾起来小便，毡包外夜色如水，我的心中却澎湃难安，我渴望自由，星空般宁静的自由，我真的不想死，我才活了十年出点儿头，有太多的美好事物还没来得及尝试，我绝对不能死，我肩负着报仇雪恨、重振父业的艰巨重任。此时天赐良机不逃之夭夭更待何时？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干嘛还犹犹豫豫的，快跑吧！我在夜色中呆立了片刻，毅然走回毡包内，在安安静静酣睡着的善良人儿身边静静地躺下，听着你们均匀的呼吸声安安稳稳地睡了一宿。

今儿个白天，小真真躺在水中随波逐流之时，被锁儿罕失剌发现了，他走过来说：正因为你有这般见识，泰赤乌兄弟们才妒害你，你只管小心地藏着吧，我不会告诉别人的，说完便走了。

小真真在水中泡了一天之后，肚子饿得咕咕叫，心想：锁儿罕失剌一家人一定不会将我拒之门外的。锁儿罕失剌是泰赤乌部的部落奴隶，他们一家的任务是替泰赤乌贵族桐马乳，即把生马乳制成熟马乳，作饮料，因此往往需要通宵达旦地工作。天黑后爬上岸，循着桐马乳的声音摸进了他家的营帐。锁儿罕失剌见到他大惊失色，急道：“我不是叫你寻母亲兄弟去，怎么又回来了？”弄不好要掉脑袋的事儿谁能心平气和？不仅自己的脑袋搬家，就连老婆孩子兄弟姐妹朋友邻居的脑袋通通要飘移。沈白、赤老温劝道：“雀儿被苍鹰赶进草丛，丛草还能救它性命。我们父子三人难道连草木都不如吗？”他们立刻替他卸掉木枷，丢入火中烧成灰烬。

不对劲儿哪？小崽子居然不在河水中？他总不可能平白无故地从人间蒸发了吧？他背着木枷，饿了好几天了……眉头拧成疙瘩的肥仔苦思冥想，猛得一拍肉脑袋！哎呀！肥猪头！小疙脬一定是窝藏在某个叛贼家中了！快来人呀，立即给我挨家挨户仔细搜查！

农历四月中旬正午的阳光炙烤着无遮无掩的草原，四脚蛇、小黑牛牛早已躲入洞穴中不敢露头，狗躺在阴凉地耷拉着舌头呼哧呼哧喘着粗气，人们躲在家中不愿意出来，小真真皮肤晒得躁红，浑身直淌水，却不得不藏在热烘烘的羊毛堆中。白晃晃耀眼的烈日当空烧烤，躲在羊毛堆中的他仿佛穿着鄂尔多斯纯毛内衣裤、裹着羊皮大袄、躺在厚厚的羊毛褥子上，盖上厚重的羊皮被子。他身上出得汗像水洗一样，张大嘴，喘息不止。没过多久，他就喘不上气来了，不顾一切地从羊毛堆里拱出来。

正在蒙古包外收拾牛肉干的合答安看见，大惊失色地四下望望，赶紧跑了过来，说：“小主人，千万不要出来呀！让人看见就没命了！”

“不行了。我热得要死啦！”说着还要往外钻。

合答安摁住他，说了声“你等着！”跑回蒙古包。少顷她拿出一皮囊水来，他大口大口地驴饮而尽。

纯真少女满怀关切地询问：“怎么样？好一些了么？”

“里边又闷又热，连气都透不过来！”

合答安想了想，红着脸说：“你用点力，把羊毛往上推着点儿。”

铁木真照着做了。她像一条滑溜溜的鱼儿似的钻进羊毛里，用自己的身子将羊毛拱出一个空隙：“小主人，快缩进来！”

铁木真乖乖地缩了进来。两个人的中间有了一点空隙。

她天真无邪地柔声问：“好一点儿么？”

他感动地说：“好是好一点儿了，可是你怎么受得了？”

她莞尔一笑：“你好一点就成，不要管我。”

一帮人呼啸着骑马奔来，把锁儿罕失剌的蒙古包翻了个底儿朝天，他们嚷嚷着走出包来，他妈的！那个小疙脬究竟躲到哪儿去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害得咱兄弟们顶着烈日挥汗如雨，**奶奶个胸！哎，二棒浪，你去翻翻那堆羊毛！发什么愣，脑袋进水啦？快去！怎么又是我？一个干瘦干瘦的半大小子嘴撅得老高悻悻地朝羊毛堆走去满脸不情愿地搜查了起来。

“哎，二棒浪，他们怎么老是像大爷一样指手画脚地指挥你干活啊？连我都觉得不公平！”赤老温捧上一碗清水，小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