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琨神色一凛,担忧的看了一眼吉达,恭谨行礼道:“是。”
伯颜也不看吉达,径直出了刑房,穆清明屁颠屁颠的让人准备的毒酒匕首和白绫,摆在吉达面前道:“吉达,你选吧。”
吉达冷冷看向穆清明:“我死你就这么高兴?还敢说不是你做的?我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我死了对你有什么好处。”
穆清明呸了一口道:“好处?给大人办事儿还要好处?怪不得你做出这等事来!”
吉达一声长叹:“想我吉达,虽然不很聪明,但也没做过对不起伯颜大人的事情来,没想到,今日竟然是这般结局,穆清明,你陷我于不义,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陆琨上前道:“吉达,伯颜大人的命令,我们也不好违抗,还请不要让我们难做,不知大人打算如何上路呢?”
吉达绝望的扫向桌上的三样事物,咬牙下定了决心:“我吉达也是好汉一条,怎能死的如此窝囊,耶律狼弃,你要是真相信我,就把我松开,我要用这把匕首走,我没有机会在上战场,但我决不能容忍懦弱的死法。”
陆琨深吸一口气点点头,掏出钥匙要将吉达放下,穆清明阻止道:“大人,吉达武功不低,你放了他他跑了怎么办?”
吉达鄙夷的横了穆清明一眼:“这种卑鄙之事,我还不屑于做!”
陆琨低头将铁链打开,吉达活动了活动手腕,拿起匕首道:“耶律狼弃,我吉达一直对伯颜大人忠心耿耿,虽然有点私心,但是也不至于背叛伯颜大人,出了这样的事情,伯颜大人唯有杀了我才能给所有人一个交代,这个道理我懂,只是请求你,有机会告诉大人,我吉达,是冤枉的!”
说完,吉达将刀尖对准自己的心口,闭上双眼扎了进去。
“噗!”
鲜血随之喷涌而出,瞬间染红了吉达的衣衫,他的嘴角也开始涌出鲜血,眼睛也随着挣得老大,喉结迅速的上下抖动。他艰难的将脸转向陆琨,扯了扯嘴角,却什么也没说出来,只是有更多的血从口中涌出。
片刻后,吉达的双眼渐渐失去了神采,身子也重重的倒在地上,双眼却依然望向陆琨,陆琨下意识的后退一步,闭上了眼睛。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吉达最后的话恐怕也是他最真实的想法了吧……
见陆琨如此,穆清明以为他是因为怕血,便提议道:“大人,我们出去吧。”
陆琨闭目点点头,和穆清明一道出来后,转身去伯颜出复命。
伯颜听陆琨细致的描述了吉达自杀一事后,久久不语,在屋中踱了几步才道:“厚葬吧……还有,提醒你一句话,小心穆清明,他不是什么善茬……”
陆琨松了一口气,施礼道:“狼弃明白。”可心里想的却是如何尽快处理掉俄日勒和克而不留痕迹。
二月二十五日,暴怒的忽必烈命令彻里率怯薛三百余人抄了桑哥府邸,据说,打开一间毫不起眼的角楼,发现里面金银珠宝都堆到了房顶,里面后半尺见方的金砖,小孩拳头大小的珍珠,夜明珠,玉石,玛瑙不计其数,据说比皇宫里的还好。
花园中暖阁的地下,也被挖出了数十个铁箱,打开后,一半是黄澄澄的金砖,一半是名人字画,赵孟頫看过后,摇摇头禀报说其实皇宫里很多都是赝品,真品都在桑哥这里。
桑哥妇人的床下,也搜出了大量的皮草,其中一条由雪貂皮做成的大氅和一件孔雀翎织成的罗裙价值万金,即使是南必皇后大典时的全套行头,都没有这两件的任何一件珍贵。
桑哥书房中的瓷器摆件,相当一部分都是有年头的藏品,平日放杂书的,竟然是少见的商代青铜鼎。
另外,还查封了包括碧装阁在内的所有产业,包罗粮庄,布庄,银号,包罗百姓衣食住行,然而落红却下落不明。
所有赃物折抵成黄金,超过大元一年的财政收入,忽必烈亲审桑哥,三天后坐实了桑哥贪赃枉法,结党营私的罪名,其中因为卖官鬻爵而勾结之人的名录,用蝇头小楷写了足足十页,一时间,朝堂人人自危,生怕和桑哥扯上任何关系,怯薛也因为捉人而忙碌无比,很快,朝堂上下便有许多官职空缺,忽必烈在赵孟頫的建议下决定今年六月开科取士,广收文武之才,蒙古人,汉人,色目人均可参加,独独将南人排除在外,想必对南宋还是心存戒心,但是这个已经是陆琨所能想到的做好结果。
铁穆耳得知桑哥事发之后,勃然大怒,在漠北连连大骂月赤察儿不是东西,但也无可奈何,铁穆耳和怯薛的梁子也算是彻底结下了,而陆琨给铁穆耳的几封密信更是火上浇油的隐晦提出了伯颜的所作所为,铁穆耳自然也对伯颜心存怨恨,恨不得从漠北跑回大都将伯颜和月赤察儿等人碎尸万段,奈何远在漠北鞭长莫及,同时心里也开始焦急这次新选的官员会不会忠于自己,一连三封密信写给陆琨让陆琨密切注意大都风向和官员任免,同时观察结交进京士子,这种好事陆琨自然忙不迭的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