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闯这别庄几乎常年空置，所以除了在这里看守宅子的管家加上小厮嬷嬷丫鬟的总共也就那么六个人，冷是冷清了点，倒是方便了他们，毕竟带着这么一群怪异的人，不宜张扬。
一进宅子，王闯便吩咐人找来十几套衣裳给那群赤条条的大男人小男孩换上。不过头疼的是，那些人因为长期不穿衣服，早就养成了野人的习性，衣裳穿上感觉很不舒坦，都在那烦躁的扯，但是他们出奇的听颜如玉的话，只要他严肃着脸一喝，那些人就乖乖憋着忍着。
穿衣服还不是最头疼的，最头疼的是吃东西。上桌用手抓，看着宅子里的鸡鸭扑上去逮着就生咬，这点就算是颜如玉一时半会儿也没法纠正。
“他们这样根本没法融入正常人群，安置在这里也不放心，七皇子看这该如何是好？”看着这些人凶残的野性，王闯眼底都是热切的光，但眼下却是个大难听，若能驯服，必定强过一般人不止多少倍，但这驯服的过程却是很艰巨的。
颜如玉将王闯的火热看在眼里，似笑非笑的睨着他，“如果王大人这里不方便，我可以把人转移到别的地方去。”
一听到颜如玉要将人给转移，王闯脸上的肌肉抖了抖，“那个，其实也不是不方便……”
“王大人想要将他们驯服，然后收揽进军营？”虽然是问句，却是肯定的语气，颜如玉从头到尾可是把王闯那点心思看的透透的。
被人看透心思，王闯也不尴尬，“人是七皇子弄出来的，看着都是不错的好苗子，呃……下官也不贪心，这么十几个人呢，咱们平分如何？”
“你当是东西呢，还平分，他们就算被残害了人性，可也还是人，他们应该有自己的思想，你们不顾他们的意愿，就在这里把人瓜分掉，那你们和拳场的那些畜生又有何区别？”付良蒂本来不想吱声多嘴的，可王闯的话说的离谱，实在是忍不下去了，“那拳场真心丧尽天良，瞧把人给迫害的，不过话说回来，咱们把人都给他们弄出来了，那些人居然没有追上来。”
“不然你以为我们为何一前一后杀出来，还不是为了声东击西，调虎离山转移他们的注意么？还被你这女娃骂了个狗血喷头。”之前被误会遭骂，现在还遭骂，王闯郁闷了，当即怎么看付良蒂怎么不对付。
“救出来的不过是一小部分而已，能弄出来的，都是还残存一丝人的常性的，其他那些已经彻底没了人性，认了主，咱们想弄走他们也不会配合，他们都是从小培养起的，全部关在笼子里，像畜生一样，还能保持人性，那得很强的意志力才行。”颜如玉无视两人的斗嘴，看着那十几个追着家养鸡鸭跑的人皱眉，“就他们要是训练出来，肯定不容小觑，各方面都会强出常人很多，可是，比起这些，我更希望看到他们像人一样尊严的活着。”
“那七皇子的意思是？”一听这话，王闯也不由端正了脸色，虽说人是俩人配合带出来的，但他还是决定尊重颜如玉的意见。
“先教会他们怎么做个正常人吧，等他们有了自己的思想，再由他们自己选择。”颜如玉也热爱这样的人才，三番两次跑拳场就是为了这个，可真当接触这群人后，他反而不忍心左右他们的命运，就像付良蒂说的，如果他们就这么把人给像物品一样瓜分掉，那他们和拳场那群恶徒又有何区别呢？
“就照七皇子的意思办吧。”王闯叹了口气，“只是要教会他们做回正常人，是个很艰巨的任务呢。”
“因为是我带出来的缘故，他们很依赖信任我，所以，我会亲自担任教他们，而且，一般人也没法接近他们，他们不光怕生，而且攻击性太强了。”颜如玉淡淡扯了扯嘴角道，幽邃的眸底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狡黠流光，“如果王大人方便的话，人可以暂时就安置在此，由你我一起来驯服他们更好，等他们恢复人常性后，再由他们自己选择是跟着你我还是过普通人的生活，如何？”
“这倒的确不失为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王闯沉思后点了点头，“只是这件事不宜张扬……”
“灭口。”颜如玉眸色微敛，遽闪一抹冷戾。
“我这宅子里的下人嘴严，都是忠仆，这个可以放心，就是……”王闯没有说话，但剩下的意思大伙心知肚明。
“杀了。”言下之意，车夫陈伯必须灭口。
“如玉……”付良蒂在一边听得一震，皱了皱眉，想说什么，最后却摇了摇头，“没事。”
“陈伯是六皇子的人。”尽管付良蒂什么也没说，但颜如玉还是看得出她是为陈伯不忍心，他也不想滥杀无辜，但就目前而言，七皇子府里那些人没几个是干净纯粹的，妇人之仁有时候非但会害了自己，更会害了自己所在乎的人，当狠则狠，这才是生存之道。
付良蒂没再多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这些道理她懂，也知道颜如玉这么做没错，可是……
颜如玉把人给拉进怀里，安抚的揉了揉付良蒂的头，“你的心情我理解，如果可以，我根本不愿你接触这些，可是我尊重你，你说过，希望和我并肩，打从我被冠上七皇子这个头衔，我的双手，就注定要沾染血腥，你明白么？”
“我明白。”付良蒂点了点头。正因为明白，所以才难过。
想到旁边还站着个王闯，付良蒂吸了吸鼻子便挣开了颜如玉的怀抱，抬起头却发现王闯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悄然离开了，不禁挑了挑眉，这老家伙还不算太差劲，至少还懂得回避。
如果付良蒂这心思要是让王闯知道，估计得吐血。不过是纳妾多了点，怎么就形象跌毁到这么惨不忍睹？戎马大半辈子，尽然被个小女娃给鄙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