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淑妃话音刚落,杜萱儿就感觉身上一片炙热,抬头一看众姑娘的目光不约而同的都落在了自己身上,一时间七嘴八舌的朝两边散开,露出了被围在中间的人儿。人群后面的红木台案上摆放着各色果品,还有银制的酒具。
阳光下杜萱儿见皇后侧身对着自己,正聚精会神的欣赏着花圃中开的正艳的牡丹,阳光下皇后穿一件紫红色轻纱碧螺长裙,莹莹金光衬得她肌肤凝白如脂,如瀑墨丝披肩而下,闪着幽幽的乌光,姿态端庄,比之玉淑妃的婉约多了一分慑人的高贵。
“参见皇后,我们二人来迟了。”杜萱儿和流曲一起附身行了个礼。
过了半晌,皇后没有说话,杜萱儿和流曲也不敢起身,只能这样半蹲着立在那里,毕竟是夏日,两人额上不一会就冒出了汗珠,杜萱儿心里嘀咕道,多半是因为自己不守规矩,所以触怒了皇后威严。
皇后却不以为意,转眸声音如水,清灵地说道:“看我着没头没脑的,只顾着留恋于满院的花色了,倒把你们给忘了,快起来吧。”转身,杜萱儿眼中一片惊鸿。
杜萱儿和流曲因为半蹲的姿势保持的有点久,双双搀扶着站了起来,嘴中却还不忘谢恩:“谢皇后。”毕竟在这皇宫之中,尊卑有别,该注意的礼节到什么时候都不能忘却。
“你便是杜萱儿吧?‘果然有几分‘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的清丽,难怪万岁爷这般疼惜。”这时,不知是谁在人群中说了一句,杜萱儿谨慎的看了一眼皇后,却见她神色如常,只是不见半点喜色。
“奴婢哪里配得上这么清雅的诗句,只不过是当初皇上看小人出身可怜而已。”杜萱儿看着皇后不露神色的面孔,小心翼翼的回答着,生怕出什么纰漏,又引来麻烦。
“你这话,倒说得谦虚了,我看婉妹妹形容的倒是妥帖的很。”玉淑妃在一旁笑着说,不知是何用意。
杜萱儿这才认清说话之人正是站在玉淑妃旁一个身着水绿色罗裙的女子。
只见这女子生的一双灵动大眼,似乎会说话一般含笑盯着自己。
皇后听玉淑妃如此说,轻笑了一下,看着眼前的杜萱儿,眼中露出一抹常人不能察觉的神色,回头望了一眼近处的牡丹,心里暗自思踱:皇上此去自己请命将她留在身边,自然不能落人把柄,倒显得自己小肚鸡肠。
不自觉又侧目瞟了一眼杜萱儿,只觉得她虽然出身贫贱,却一身清丽的气质,说不出的高雅。
杜萱儿见皇后不时的打量自己,“承蒙皇后今日找佛,奴婢也是万分感激。”
“既然知道感念,便可以了,皇上当日将你二人交付给我,便也是对我的新人。”皇后回头看了一眼杜萱儿,又向一旁的流曲问道:“你们二人在我宫中住的可还习惯吗??”
流曲自然没有杜萱儿那般拘谨,答道:“承蒙皇后照拂,我二人一切都好。”
言毕,皇后命身边婢女将身后台案上的酒杯分发给众人,然后又命人将众人杯中酒水一一填满,说道:“今日玉淑妃设宴,我也是座上宾客,先干为敬,各位妹妹可不要拂了我的面子才好。”
皇后言毕,举袖一手遮面,仰头一饮而尽。
“皇后说的哪里话,您可是一国之母,哪里是客人呢!”玉淑妃巧笑着举杯喝下了手中的酒水。
众人见此景,纷纷举杯共饮。
只听玉淑妃说道:“刚才我们还商量着说杜萱儿和流曲姗姗来迟要自罚的,”玉淑妃说朝卓庆亮和流曲一笑,继而停了一下又说道:“可就这样干喝酒倒也无趣,不知道众姐妹可有什么好方法子吗?”
杜萱儿听玉淑妃如此一说,眼梢一挑,转头和身边流曲对望了一眼。见玉淑妃此刻用温婉的眼神望着自己,心里竟升起了几分寒意,只是不知道这样一副温柔的面孔下,到底藏匿着一刻如何的心。
“即使如此,那便由我来出题你们看可好?”皇后笑着看了一下众人,语气虽然平和似与众人商议,但却隐隐透着不可抗拒的威严。
“既然皇后有了主意,那便是最好不过的了。”玉淑妃在一旁应和着。
一抹笑意从皇后脸上划过,杜萱儿只觉得笑里藏刀用在她身上实在恰当不过的了。
皇后看了一眼杜萱儿和流曲,目光又回到了牡丹丛中,巡视了片刻,指着远处,一朵紫色的牡丹说道:“传说史上有个姓魏的宰相,为官清廉正直,素爱养花,众花之中又独爱牡丹。一日,魏宰相得坊间有人从山里挖来的一株紫牡丹,便随家人过去观看,只道这牡丹紫的恰到好处,妙不可言,多一份则俗,欠一份则平淡,处在兰红之间,不上不下不尴不尬,明眼的魏宰相知道此品,实为牡丹中难得的珍品,便不顾众人劝阻花重金买下。又经数年悉心培育,此花便成了远近闻名的百花之王。前来观赏者皆赞此花:‘竟夸天下无双艳,独占人间第一香’,世人便赐这品牡丹一名曰‘魏紫’。”
皇后说到这里,嘴角浮起一抹微笑,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杜萱儿,“你可知道世人为何将此花命为‘魏紫’吗?”
杜萱儿见皇后今日也正着紫衣,倒是和这艳绝天下般配无二,心里有思酿着她的用意,在前世生活的时代,用发现者命名新事物的例子有很多,如有兰花之王美誉的嘉德丽亚,便也是如此。
杜萱儿脑子一转,见皇后眼中闪过一丝期待,便有些明白了皇后的用意,款款说道:“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魏宰相慧眼识珠才能让这紫牡丹艳绝天下,所以世人为感他的知遇之恩,便将这花命做了他的姓氏,只为提点众人知音难求,知恩莫忘。”
杜萱儿见皇后脸上露出一副满意的笑脸,便知道自己说的话正中她的心意,毕竟自己不过是个侍女,皇后此话用意是不是可是在提点自己?勿要忘了自己的身份?果然皇宫之中人心似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