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公公笑得闭不上嘴了,打心眼里稀罕这物件,也便不客气了,直接收了它。他相信这东西太后就算是知道了,也不会说道什么的。
蓝公公也没去理会别人,只对着清玉笑呵呵的行礼,因宫中有很多要务要忙,他没时间再耗下去。跟种人告别一句,也便匆匆告辞了。
直到送蓝公公离开,众人才回了神儿,料知她们反应过度,被宫里头的人瞧不起了。
二太太心有不甘,撇撇嘴,在心里头给蓝公公的背影翻了个白眼。不就是宫里头大主子的身边的一条狗么?有什么的!谁家宫里没人似得。二太太眼瞧着老太太面色也不好看,赶忙打头转移话题。
“瞧我这脑子,竟把这事儿给忘了,昨儿个冰玉,不对,该是玉侧妃才是,她托人给我稍了信儿,还叫我给母亲您代好呢,望您老人家身体康健。”
“哎呦,她还惦记着我这老婆子,哈哈哈……”老太太张嘴高兴地笑起来,大赞冰玉懂事有出息。众人也随之附和,随着老太太的意思,故意把清玉晾在了一边。清玉也没功夫计较这些,她回头吩咐缪嬷嬷将她院里的房间收拾出来,给两位女侍卫安排住处。这二位女侍卫初来乍到的,清玉不好叫她在这个浑浊的地方呆着,且叫人领她们俩先走。
这俩侍卫还真么见过这阵仗,宫里头不管在哪儿,从来都是静悄悄的。纵是举办人数众多的宴会,亦是井然有序……
老太太本想晾一晾清玉,才故意夸一下冰玉,叫她明白自身的处境,晓得反思。谁知道这会子功夫,她倒把那俩侍卫打发了,安排的倒真妥当。
老太太眯着眼,沉着心思想:这丫头管家的本领学得倒真快!她侧头别有意味的看眼大太太,眸光里有几分责怪的意味。大太太愣了下,不大明白老太太的意思,却也是识趣儿的颔首,表示自己的乖顺的态度。老太太这才放过她,把审视的目光继续放在清玉身上。
清玉还是坐在远处,垂着眼皮,浓密的睫毛挡住了她的眸子。清玉正在自顾自的在哪儿饮茶,好似刚才的一切都没发生过似得,丝毫没有愧疚之感。
老太太瞧着来气,如今她才知道最叫人生气的事儿不是别人故意惹她生气,而是被人完全不当回事儿的忽略掉了。此刻,任凭二儿媳在耳边怎么吹嘘冰玉的风光,老太太也懒得去听了,一根筋的全计较在清玉身上。
老太太活了这么多年,第一次觉得有什么东西不受控。就好像她一直费心费力养了个漂亮的兔子,正准送礼讨人情的时候,这只兔子兔然跑了,功夫全白费了。老太太实在沉不住气了,打发多余的人先走,只留下大太太、二太太和清玉三人。
二太太见老太太这回特意留下了自己,高兴的扬起下巴,甭提多骄傲了。这回靠着冰玉的风光,她终于算是翻身了。
“四丫头,你那个拂尘什么时候做的?”老太太面色严肃的问她。既然是讨好蓝公公的机会,为何不叫她代表安国公府去送,反而以自己的名义。让清玉一个人与蓝公公的关系要好,可是万万抵不上安国公府跟蓝公公交好来的利益大。
“缪嬷嬷带我去永安寺祈福的时候,正逢一场大风把庙里的一颗百年老树刮倒了。方丈大师将树干切割数分,赠与有缘人。缪嬷嬷得幸收到一小块,请我拿主意。我瞧那木头大小做不出什么好东西来,所幸就便叫人试着去问了问工匠。”清玉停顿了一下,继续道,“我嘱咐嬷嬷说‘那工匠说适合什么就去做什么,凭他的本事,左右我们只图那木头沾了佛性’。谁料那工匠竟给我做了个拂尘,倒是没浪费那木料子,可惜这东西放我用不着,送人也不合适。才刚蓝公公一来,我才想起那拂尘,方使眼色叫人去拿。”
“这么说你是临时起意?”老太太听清玉如此解释,也在情理之中,倒不好再责怪了。
“祖母,孙女儿此刻才悟出来自己做错了,不该鲁莽冲动,自作决定。我那时候想着下次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见着蓝公公,一着急就——”清玉解释道。
“错不在你,你做得对!”老太太干咂嘴。出嫁前一年内,女子有不出闺阁的规矩。这指婚的旨意下了,该赏的东西都赏了,下次再见那个蓝公公保不准还得大婚后。那时候清玉就是永安王府的人了,等那时她送礼给蓝公公,反倒不如现在了。
老太太挑不出错来了,自然就要赞美清玉。赞美完了,还得弄一支精美的珊瑚花钗赏给她,以资鼓励。可老太太心里却莫名的觉得她这东西送的冤,仔细分析的却又不知‘冤’在何处。
大太太和二太太原本在一旁观,开始的时候瞧着老太太气色不对,俩人顺势就酝酿了一肚子的话。可她俩还没等附和老太太去仔细说道,清玉一席话全都给堵上了。
俩人憋得内伤,不服气。事后皆找了缪嬷嬷询问,以证实清玉所言非虚,老太太亦是如此。
缪嬷嬷被叫去了三回,同一张嘴说同样的话三遍,缪嬷嬷觉得自己不单单是嘴皮子磨破了,连带着心也跟着累,更跟着心寒。才多大点的事儿,她不明白太太们为何要如此跟四姑娘计较。而且个个都不信她,皆持怀疑态度。
缪嬷嬷没把这事儿告诉姑娘,心里却替姑娘叫苦。难不得姑娘近几来活得小心翼翼,步步谨慎小心。以前,缪嬷嬷有时候还以为姑娘对自家亲戚有些谨慎过头了,今儿个她才见识到什么叫‘亲人’、什么叫‘长辈’……
自今日以后,太后派的两名俏丽的女侍似红和似绿卫寸步不离清玉的身边。文有姜御医,武有女侍卫。清玉自可以高枕无忧的待字闺中,和和顺顺的等到了来年六月初六,也便是她出嫁的这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