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太太无奈地笑了笑,道:“算了,你便传话给她,叫她起来吧,关起门来都是一家人,我不图别的,咱们一家子能和和气气的正经过日子就行。”
“儿子省得!”詹祺又哄了二太太两句,笑呵呵的回屋传话给叶香玉。叶香玉点点头,谢过詹祺之后,继续下跪抄经书。
詹祺急了:“母亲都不计较了,你还跪着干嘛,碗莲,还不快扶她起来。”
碗莲欲动,被叶香玉当即喝止住了。
“求夫君遂了妾身的心愿,让妾身抄完这些经书。妾身此举并不是做给谁看的,是真心悔过,真心诚意的向佛祖忏悔祈福。”叶香玉说完,虔诚的合掌,口里默念经文,闭眼向佛祖忏悔。
詹祺见她执意如此,不好强迫,只好和碗莲暂且从屋内退出来。
碗莲瞟眼詹祺,望着院后头的方向叹了句:“如月也是个可怜的,挨板子之后已经没了半条命,再不吃不喝的,也不知道能不能挺过今晚。”
詹祺脑海里立即浮现如月往日乖巧的模样来,打从和叶香玉新婚以来,房中事宜一直都是由她和碗莲、如霜三个丫鬟精心伺候着。如月又是个惹人怜爱的爽利性子,詹祺对她颇有印象,如此听碗莲感慨,心中不知疼了多少回,赶紧吩咐人破开柴房,请大夫医治如月。如月死活不肯,一味的哭。詹祺以为她受委屈耍性子,正欲劝说,碗莲和他解释:“爷大概忘了,她伤的是那地方,不方便叫外男瞧得。我们纵是贫贱出身的,可身子清白。”
“是我疏忽,那这——这不能请大夫,怎么办?”
碗莲叹口气:“爷不必费心了,我们姐妹自会悉心照料她。”碗莲见詹祺离开,松口气,跟如霜一起查看碗莲的伤口。屁股上的布料被打破了,粘着血连着肉,一碰,如月就嗷嗷的叫疼。二人用剪刀剪开裙子,一点点的小心翼翼的清理伤口,纵是如此的温柔细心也叫如月疼得咬破唇,最后晕死过去。
清洗过伤口后,碗莲和如霜看着如月已经发脓溃烂的伤口发愁。
如霜担心道:“这么严重,普通的药膏怕是不行。”
“上了吧,好不好就看她的造化了。”碗莲叹息,同情的看着床上昏迷的如月。她自小和如月一起在叶侯府长大,也算是有感情的姐妹。纵是高门府邸,下人的用药也是有规定的,只能用最低等最便宜的那种。若有幸得主子疼惜有赏,尚且好过,若是做不了那极少数的人,便只能干受着。如月以前还算是前一种的,如今却可怜了,闹出那遭事儿在太太跟前惹嫌,二奶奶日后恐怕也不会保她了。
碗莲冒险请求二爷,尚是她看在往日的姐妹情谊,以后大概不会再有了。毕竟在这高门大院之中,能保住自己的命和地位才是最首要的事儿,拖后腿的事以后还是该尽量少做。
碗莲和如霜给如月上药之后,便关门去了。不大会儿的功夫,如月被剧烈的疼痛刺醒,眼前却一片漆黑。如月什么都看不见,伸手乱抓,渐渐地分辨屋子里的冷清。如月抿了抿干裂的嘴唇,轻声问:“碗莲,如霜,你们在么?碗莲?如霜?谁在?水,谁给我倒碗水……”
天黑前,缪嬷嬷办妥了四姑娘交代的事儿,乐呵呵的从后角门进府,正碰见章婆子领着她孙子回去吃饭。
缪嬷嬷赶紧快步上前,笑道:“老姐姐,刚伺候完老太太用饭?”
章婆子是老太太身前的老人,颇得宠信。老太太纵是随便咳嗽两声,她宁肯不等小孙子出生,也要把老太太伺候舒坦了。故此,章婆子在国公府颇受尊敬,连大老爷也敬她三分。章婆子的心情不大好,听缪嬷嬷提起老主子,更是叹气:“别提了,说她老人家用饭,倒不如说是‘看’饭。”
“怎么,老太太胃口不好?”缪嬷嬷惊讶道:“可请了大夫瞧?”
“老毛病了,庸医哪会治得好!前儿个姑太太来,她一时高兴,多贪几口酒,胃口便不大好了。”章婆子道。
缪嬷嬷闻此言眉毛一动,却不敢乱言,与章婆子分别后,麻利的奔向四姑娘的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