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得。”冰月点头。
“若我说,姑娘还是换个名字稳妥些,免得将来被什么人拿了话柄。”缪嬷嬷临走前撂下这句话。
冰月心里更觉得玄乎了,赶忙去回禀二奶奶,求换个名字。叶香玉听此事肺都气炸了,心里骂这个小姑子不是东西。以前她惺惺作态的来她跟前装大方,说什么不介意,她还真信了。其实就一个卑贱的丫鬟改个名字不算什么,要不是小姑子那句“改了就是看不起她”,她哪至于留到现在。当然,当初她确实存了点小心思,想借此压小姑子一头,免得她以后欺负自己;万万没想到三丫头竟是个深藏不露的货色。
叶香玉喝口茶,寻思了会儿,对冰月道:“以后便叫如月吧。”
“谢主子!”如月松口气,终于解脱了。
主仆二人静默,外头突然报二太太来了。叶香玉突然打了个激灵,二太太怎么会来的这么巧?难道冰玉那小妮子真的告状了?但愿不是来找茬的……
叶香玉理了理额头的碎发,打着微笑去迎接二太太。
二太太一进门,二话不说就往屋子里的三个丫头身上瞟。碗莲常跟着叶香玉出院子,她认识,其余的两个瞧着不怎么熟,二太太盯着这二人厉声问:“你们有谁叫什么月的?”
冰月立即意识到二太太此来的目的,求救的看向二奶奶,吓得跪地叩首承认。“奴婢叫如月。”
“如月?”二太太冷笑一声,一屁股坐下来,嘲讽看向叶香玉:“听见风声了?现改的?”
“太太,我——”
“哼!别给我说什么乌七八糟的理由,也别哭着求我,我算是看透你了!除了哭,除了撒娇,你还会什么!”二太太气极了,恶狠狠地瞪着香玉:“就因为你,我现在也被连累的不受老太太待见!真不知道你以前的乖巧伶俐都哪去了,难不成是装的?可真厉害,肚皮不争气生不得孩子也就罢了,还敢欺负小姑子!”
“姑母,冤枉!我绝无此意!当初我才嫁进门三天,就知道冰月,不,是如月的名字触了忌讳,本欲改名,是三妹妹她主动来表示不必改的。”
二太太听得皱深了眉头,气得胸脯起伏不定,脖颈泛红。“你太不要脸了!认个错有那么难?非要污蔑你三妹妹自轻自贱你才甘心?我真是看错了你了,当初怎么就瞎了眼选你,随便选个农家女也比你强!”二太太断然不信自己的女儿会做出这样荒唐的事儿,这不是冰玉的行事风格。这肯定是叶香玉为了拜托责任故意耍的托词。这女人欺负完她儿子,又改欺负她女儿!她就这么一双儿女,全叫她欺负遍了!叶香玉一定是仗着自己是叶侯府的千金,仗着她得给二哥二嫂子几分面子,才胆敢这么无法无天!
兔子急了还咬人呢,真当她叶娟是个孬货。
二太太厌烦叶香玉的哭哭啼啼和说不完的借口,不欲再听,直接干脆道:“那丫头打二十大板丢进柴房,是死是活看天意。至于你,既然那么看重那丫鬟的贱命,便好生在屋里头给她念经祈福吧。”说罢,二太太带着人拖着如月的走了。紧接着便听见院子里传来如月犹如杀猪一般的嚎叫声。
叶香玉从来没受过这样的气,气得没处撒火,只能拿屋子里的瓷器摔。摔够了,暴怒消了大半,叶香玉也渐渐冷静下来。
这件事至始至终就是个圈套!一个詹冰玉早就下好的圈套!当初詹冰玉故意跟她说不介意冰月的名讳,叫她自以为小姑子故意讨好她,而后欣然接受。然后詹冰玉就一直等,等到一年以后的今天设计她,叫她在姑母跟前彻底吃瘪,叫她以后在姑母跟前再没有话语权。
可是为什么呢?她又没得罪詹冰玉,她何苦这样处心积虑的算计自己?
二太太到叶香玉住兴师问罪之后,便直奔三丫头住所。二太太故意不许人通报,悄悄地进屋。冰玉正在做针线,绣的是福禄寿纹的衣裳,颜色是她最喜欢的莲青色,一瞧便知是给她做的寿礼。二太太心里顿时暖融融的,看着女儿低头绣花认真地模样,脑海里回想起这些年来女儿的好,琴棋书画自不必说,孝顺,和善,恭让……女儿的优秀品质太多了,数一晚上都数不完。
冰玉突然抬头见是母亲,惊讶了一下,脸上随即荡漾柔美的笑容。冰玉羞红了脸,赶紧把衣服藏在身后,请母亲上座。二太太知道那是女儿的心意,当场戳破了不好,便故意假装什么都没看见,问女儿绣什么呢。
“无聊绣着玩儿罢了。”冰玉柔声道。
二太太微笑的看着女儿的娇憨之态,鼻子突然一酸,流泪了。冰玉立时慌了,一边为她擦泪,一边检讨自己是不是什么地方做错了。
此情此景,相较于那个叶香玉,简直是天壤之别!二太太心疼的把女儿搂在怀里,说了许多贴心窝子的话。
“我只有你哥和你这么一双儿女,你哥不学无术,你嫂子又是个那样的,我幸好有你这么懂事儿的女儿,不然这日子真过得没盼头了。”
“母亲,您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什么事儿了?”冰玉疑惑的问她。
二太太摇摇头,笑着否决。二太太抚慰了女儿一会儿,便吩咐书云跟着她去拿几匹好布。
出了门,二太太突然问书云:“老二媳妇身边有个叫冰月的,四丫头可曾主动告知她二嫂,叫那丫头不必改名?”
书云愣了一下,然后茫然的摇头:“奴婢每日跟姑娘形影不离,端茶倒水等小事儿皆记得清楚,却并不记得有这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