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殿的后庭是“光明审判厅”,培罗、摩拉丁和巴哈姆特的圣武士有时候会抓捕一些犯人维持秩序,“光明审判厅”就是培罗的圣武士关押犯人和审判犯人的地方。审判厅是不对一般的信徒开放的,所以我们只是在门口看了一下,守卫的圣武士们就客气的要求我们去其他地方游览了。
“不!我错了,求求你不要把我送去市政厅!我只是偷了乔治子爵几根蜡烛而已啊!”
“作为仆从,偷窃主人的东西,并且将主人刺伤,这是重罪!”
“真的不是我刺伤的!他拿烛台扔我时没有拿稳,结果烛台掉了下去,烛签才扎到他的脚的!然后我就害怕的逃跑了,不是我伤人后畏罪潜逃……”
“律法如此,我们负责抓捕逃犯,审判祭司会给你适宜的判决的。”
“适宜的判决?”这个孩子的声音变得激动起来,“是被市政厅砍掉手?还是被光明审判厅用强光术闪瞎眼睛?我只是偷了几根蜡烛!”
“偷窃即是罪恶,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罪行负责!”
艾克斯沉默地站在光明审判厅外听着。这个孩子的声音还很稚嫩,应该没有度过变声期,年龄在十一二岁左右吧?听说有些人类的贵族喜欢用童仆,这种仆人通常比较便宜,又好调教。
“走吧,艾克斯。”我拉了拉艾克斯的衣服。
“这里偷窃是这么严重的罪吗?要砍掉手或者弄瞎眼睛?”艾克斯又把脸朝向审判厅,“这么小的孩子,只不过偷了几根蜡烛,不能格外宽限一次?”
我叹了口气,“也不是所有地方都是这样的。这里是培罗斯特,是光明的日光之国,所以对罪恶就格外不能容忍,你明白么?由于基本是政教合一的国家,这里的律法比其他地方更严苛一些。”我仔细听了听厅里的动静,那个小孩已经开始小声的抽泣了,哭声断断续续的,好像哭两下就会晕过去的那种哭法。
“而且这个孩子好像偷完蜡烛还误伤了人,最后又跑了。培罗的教义对逃避罪行的行为惩罚更重。怎么?”
我看见艾克斯若有所思的样子,用极小的声音在他耳边说,“你想救他?”
他立刻用充满希望的表情望着我,“可以吗?”
“也不是没有可能,我们可以试试。”我带着艾克斯走到守卫光明审判厅入口的圣武士那里,“我们想要参与里面的审判开庭表决,可以吗?”
“我们只对荣誉市民、在家修行祭司和德高望重的……”
我掀起了斗篷,让他看我胸前的金橡叶。
“原来是精灵的议员。当然可以,请进。”圣武士抚胸对我行了一个武士礼,然后请我和艾克斯进入了审判厅。
艾克斯四处张望着,审判厅的走廊两侧是一个个的关押室,那个小男孩就在靠近门板的一个关押室里。他穿着一身仆从的麻布衣服,窝在关押室的一个角落里,双臂抱着自己的腿蜷缩着,瘦的可见脊梁的背部在不停的抽动。
一个圣武士就坐在他的对面,背对着我们看守着这一排的关押室。
我用传讯术告诉小男孩:“请选择审判厅的审判”,然后带着最大的善意在关押室外等着看他的反应。
传讯术成功传讯后,那个小男孩立刻抬起了头四处寻找,一张满是泪痕和泥土的小脸就这么撞入了我的眼底。
艾克斯背过身去,愤怒地对着空气挥了挥拳头。他好像很喜欢孩子,在塔塔也是,除了给那些流浪的孩子好吃的,还陪着他们聊了好长时间。
小男孩张大了眼睛仔细看着我们,嘴型做着“救我”,我微笑着冲关押室里的小男孩点了点头。于是小男孩擦擦眼泪,也对我点了点头,然后继续埋下头去。
四周的关押室里还有不少其他的犯人,他们大部分表情绝望而麻木,没有破口大骂,也没有哭泣求饶,就这么靠着墙蜷缩在那里。
每个关押室的两端都雕刻着等身大小的人物浮雕,上面的人物都穿着圣洁的长袍或者严肃的礼服,或怒目而视或悲悯的微笑,似乎从不妥协。
“这里叫光明审判厅,可真讽刺。”艾克斯看了几眼后就不愿意再看了,他嗤之以鼻地说道,“太阳的温暖会照耀到每个人的身上,可不是只照耀好人。”
这样愤世嫉俗的艾克斯我可没有见过,人类对于犯人不是一向很深恶痛绝的吗?
“刑罚的轻重,必须通过衡量犯罪行为的社会危害性和犯罪人的人身危险性后,方能做出判断和确定。”艾克斯讽刺地一笑,“这是法律的最基本原则,如果连这个都不遵守的话,这里迟早是要出问题的。”
“陪审人的表决也决定了审判厅的量刑,不是通通都重重责罚的。我们两个等会就为那个小孩投从轻票就好了。也只能这样,我们一不是培罗斯特的贵族,二不是位高权重的主教,是没有赦免罪人的权利的。”
艾克斯沉重地点了点头。
穿过走廊,走到审判庭时,审判厅里的圣钟刚刚敲响。抑扬顿挫的钟声漫长而清朗的振动了三次,每一次振动都带来一串长长的回音。
圣武士和审判祭司都在合十祈祷,我和艾克斯静悄悄地坐上了审判庭的陪审位,和一群素不相识的人一起准备着对今天审判的犯人进行表决。
首先审判的是一个通奸者,然后是一个骗子、和一个据说是罪大恶极实际上只是在培罗神殿里吐了一口痰的乡下人。
艾克斯早在前几个“罪人”的审判过程中就表现出了不耐,这种不耐在吐痰的乡下人被判处为神殿做清扫工作三年后达到了顶点。
他对三个人的表决通通是“从轻”,我也无置可否的跟着他一起投了“从轻”。
就在他已经坐立不安时,那个小男孩终于被带进了审判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