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也是,”青狐的表情有些凝重,“元宵节去逛灯市那天,郁象和璋琼也说青青的气息特别接近那个人,只是当时他们没说是外公……青青,你怎么想?”
陈霁正在嚼一颗鱼丸,听到青狐问她,鼓出的腮帮子来不及咽下食物,只能支吾说道:“我整么知道……。”
青狐的眼在林岳白与陈霁间徘徊,“希望外公带给你们的,不会是什么坏事。”
陈霁已经将鱼丸咽下去了,她舔舔嘴唇,笑道:“横竖不过二十多年的性命,即使是坏事,又能坏到哪里去呢?”
青狐正要反驳,叶舟忽然从外走进餐厅,笑道:“你们怎么还没有吃完?饭都凉了吧?”
陈霁适时推开碗筷,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我吃饱了。”
“你们三个快点吃,吃最慢的那个要洗碗。”叶舟冲陈霁笑道:“青青,你和我上顶楼收被单。”
陈霁答应着跟随出去,留下餐桌旁一脸郁卒的青狐。
晚上的时候,陈净隐死缠烂打再次留宿叶家,那张新订的双人床被他一人占据,林岳白只能蜷缩着侧躺在角落,此外再无青狐的容身之所,青狐看着他们两个,只能变回小狐狸的模样,在床头蜷缩成一团,将就躺着。
他这一恢复真身,林岳白再次癫狂,那孩子指着青狐的手半天伸不回去,青狐今夜失去调戏小少年的情趣,不耐烦地翻身下床。
陈净隐把林岳白压回床上,笑眯眯道:“来来来,我给你讲故事,只要讲够一千零一夜,这一家子的故事你就明白了。”
青狐用爪子扒开房门,刺溜一下,钻了出去。
客厅已经熄了灯,黑暗暗一片,青狐慢步走到陈霁房门口,他侧耳听了一会儿,知道里头陈霁已经熟睡,心中又是轻松又是烦闷,最后索性趴在房门前的空地上,用毛茸茸的九条尾巴将自己裹好。
“你果然是九尾狐狸。”清冽的女声近在咫尺,青狐连眼皮都不抬,只从鼻孔里“嗯”了一声。
刺蘼爬上青狐前掌,又顺着它的下巴爬到它尖尖的鼻子顶,挥舞着两侧口器,惊叹地说:“我是第一次见到活着的九尾狐狸,你是他们的守护神吗?”
“我是青青爸爸家的守宅神兽。”青狐不敢大口哼气,就怕把鼻子前的小白蚁喷飞了。
“叶舟的夫家是这么了不起的家族吗?竟然能够饲养九尾狐狸镇宅!”刺蘼的语调高扬,急得青狐直说:“你轻点声!别吵醒青青!”
刺蘼赶紧压低声,说道:“我今天出去逛了一圈,发现这儿的街坊四邻都改变许多,我听了许久的闲言碎语,倒是听说了一件奇怪的事。”
青狐懒洋洋地趴回去,“我大概知道那些家伙又在嚼什么舌根。”
刺蘼口中的街坊邻居并非寻常百姓,万物有灵,她所指的朋友乃是生活在附近的各路妖怪,“他们说青青是短命鬼,为什么?”
“这是我的错。”青狐轻轻叹了口气,“你保护了叶济申几年,知道他的身份吗?”
“你指的是……。”刺蘼神神秘秘地问道:“咒术师?”
青狐点头,细长的狐狸脸上写满落寞,“叶济申之所以会死,就是为了代替叶舟承受咒术的反噬,当年为了收回全部的诅咒,叶舟已经做好了以命相抵的准备,是我用幻术帮助她躲避了她所应受的惩罚,没想到这惩罚最后竟然应验在青青身上……。”
“为什么要收回咒术呢?”刺蘼对咒术师的职业有所耳闻,“咒术一旦施出,本身就会反噬咒术师,如果要收回咒术,咒术师承受的风险更是可怕!以叶济申的性格,他怎么会让叶舟施咒害人?又是什么样的人让他们非收回自己的诅咒不可?”
“当年骗着叶舟去施咒的人是叶济言,受害者是我的主人,也就是陈霁的爸爸,至于真正的幕后黑手,则是主人的亲弟弟,也是叶济言的情人。”青狐回想起那段时光,不免有些恍惚。
“也就是说,青青的叔叔和青青的姑姥姥有奸情,想借青青的妈妈杀青青的爸爸?没想到最终害了青青的外公和青青本人?”刺蘼惊叹道:“这真的不是一个家庭伦理爱情悲剧吗?”
青狐惆怅地闭上眼。
刺蘼陪着它叹气,“我还听说了你为青青做的事……。”
“嘘!”青狐骤然挺起脑袋,慌得直把耳朵贴到门板上,直到听见里头青青香沉的呼吸声,这才松了口气回头。
刺蘼被它一口气喷出老远,在地上连滚了好几圈,这才抱着脑袋停在墙角,“喂!老娘的真身很金贵的!”
“对不起。”青狐走到刺蘼面前,将凉凉的鼻头伸到刺蘼身前。
刺蘼用一只脚同情地摸摸它的鼻尖,说道:“你的前爪受伤了?”
青狐扭头舔舔先前被烫伤的爪子,咕哝道:“不碍事。”
“这还不碍事……啧,算了。”刺蘼转身往墙缝里钻,边钻边叹气,“你啊,和当年的我,一样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