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净隐从屋外爬回来,满面哀戚地问到:“姑姑,我听说他爸爸和我爸爸是好兄弟,我们俩难道不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兄弟义气吗?”
面对这个耿直的小少年,陈霁实在不忍心告诉他世上还有一句俗语叫做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林岳白自小随他父母定居在省城f市,陈净隐则和家人生活在p市,两家长辈虽是两肋插刀的好友,但下一代却因为地理隔阂而长年未见,更别提有什么感情基础,尤其又遇上林岳白这种性子的,饶是陈净隐这热乎乎的大脸蛋,也未必捂得热他的冷屁股。
青狐适时跳出来,“诶,陈黑子,你带的宝贝呢?在哪?”
“哦!在外面!”陈净隐立即忘了林岳白的冷漠,自顾自拉着陈霁往外走,“姑姑,你快来看,我找到一个很像叔婆的人!”
“像叶舟?”青狐一愣,立即想起造成叶家灾难的罪魁祸首——已逝的叶舟姑姑,他穿过堵在门边的陈家姑侄,赤脚跑回客厅,“在哪?”
客厅里,原先坐着的郑老太太和叶舟不见了踪影,就连陈曜嶙都不知去向,青狐的视线在空荡荡的客厅里徘徊,最终定格在跟出来的陈霁脸上,“人呢?”
“叔公开车送她们去家具城挑新床。”陈净隐不知何时蹲到一个大纸箱边,边拆塑胶袋边说:“这几天雨水潮湿,我在家里整理爷爷的遗物,找到几本姑姑之前想要的绝版书,还发现一些有趣的东西,你们等等,我找给你们。”
林岳白被他们的动静吸引,也静静站在卧室门边,一动不动地看过来。
陈净隐拆了半天箱子,好不容易拉开一道口子,纸箱封口处忽然冒出一阵青烟,呛得他屁股落地,坐在地上直咳嗽,“咳!咳咳!什么东西?”
“这烟是怎么回事?”青狐跳过来拽开陈净隐,烟雾以他们无法想象的速度迅速蔓延到整个客厅,雾气缭绕,肉眼已看不清一臂之外的景象,青狐紧张地大喊:“青青,你在哪?”
“在你背后。”陈霁的声音乍响,吓得青狐急扭身,嘴里立时发出一声哀鸣,“呜!”
陈霁扶住他的手,问道:“怎么了?”
青狐痛苦地捂着腰,“腰闪了……。”
地上的陈净隐摇头晃脑,嘿嘿笑道:“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陈霁严肃教育他道:“错了,应该是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神龟虽寿,犹有尽时。”
“啊呸!”青狐怒吼道:“小狼崽子呢?你们把他丢了!”
陈霁与陈净隐面面相觑。
混乱之中,谁也没想到那个倚在卧室门边的冷面少年。
烟雾越来越浓,整个客厅像被沉进一块铅色的海绵,厚重地叫人几乎要忘记呼吸。
“黑子,你把青青带出去!”青狐一脚踹开陈净隐,下一秒,他已化回狐形,四脚着地,风一般冲向未知的迷雾。
陈净隐在地上滚了一圈,滚到陈霁脚边,“姑姑,敌人都打进家门了,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陈霁蹲下身,不失时机地戳戳牛犊子结实的小臂,莞尔一笑,“有非常之人,然后有非常之事;有非常之事,然后立非常之功……净隐……。”
“呃……姑姑,我觉得还是按照青狐吩咐的去做比较好,我带你离开这个迷阵吧。”陈净隐一本正经地看着陈霁。
陈霁不说话,只是笑。
陈净隐无奈地站起身,边挠头边嘀咕,“他让我带你离开,你偏要去找他,你们是患难见真情,我却是两头不讨好,好吧好吧,我就是少爷的身子指南针的命啊……。”
陈霁站在他身边,摸摸少年短刺的脑袋,笑得如沐春风,“好孩子,在我百年之后,定送你一件传家镇宅之宝。”
“呸,传家宝不就是青狐吗?你把他送给我,这是存心折我的寿!再说了……。”陈净隐唠叨地就像一个小老太婆,“只要有青狐在一天,我就坚信姑姑你不会死。”
在咫尺不见五指的雾气里,陈霁静静地凝视陈净隐坚定异常的脸,后者在雾海里捞起陈霁的手,语调高扬,英气勃发,“向着青狐的方向!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