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2018-04-15 作者： 今八桥

第九十六章

扇儿用尽一切办法旁敲侧击，从小南那里知道了自己想要明白的事。Www.Pinwenba.Com 吧原来，主位神全知全能，洞悉掌握着一切，那永恒的力量是所有神君都渴求的。主位神之争比凡界任何一个帝国的皇座之争更加凶残恐怖，像她现在所在的这片大陆，一个不小心卷入其中，就很有可能会万劫不复，甚至永远地湮灭于历史的长河里。

那些神不会在意这样一个小小的大陆的，然而扇儿不能。她永远没办法做到谈笑间让它灰飞烟灭，因为她不是神，只是一个有着很多缺陷和弱点的渺小之人。

安置好小南后，扇儿吩咐长希在灵岛等她回来，遇到任何事都不要轻举妄动。

“主人要去哪里？”

“让一切有个了断。”扇儿道：“放心，我只解决和自己有关的事，不会管闲事的。”

长希担忧道：“让我陪同主人一块去吧，虽然我的力量很弱小，但是关键时刻……。”

“就是因为那个关键时刻太凶险。”扇儿笑道：“我这一走，也有可能回不来了。如果我很长时间没有回来，你带着小南逃命罢，这个地方是呆不得了。长希，能够认识你真好。你很像我们学校里的一个风云学姐，长得漂亮又厉害，学习成绩啊家庭背景啊什么的都牛的一米，和她擦肩而过的时候都觉得紧张得不得了呢，更别提鼓起勇气打招呼了……所以，和你能有这样一段主仆缘分，我觉得值了。说起来我本来就是一个死人，到这边来不但继续活着，还拥有了很多很棒的回忆，也认识了很多了不起的人，怎么说都是赚到了对不对。如果，我是说如果——即便我死了你也不要和其他同类一样无聊到自杀什么的，去寻找新的主人吧。哭两声是你我的情义，哭久了，我在地下也不安心。”

长希红了眼圈，她看着扇儿的眼睛，似乎是要把她看穿一般。突然一阵雾气包裹了长希，扇儿退后两步，待雾气散尽后，眼前的景象让她惊讶得嘴里可以塞下一个鸡蛋。

那个憧憬着的学姐穿着熟悉的校服亭亭玉立在扇儿跟前，微微笑道：“你好。”

扇儿猛地扑了上去，“学姐”紧紧抱住了扇儿。

小南吃力地翻了个身，吐槽道：“你能不能别笑得这么恶心，一个女孩儿去蹭另一个女人的胸做什么，你莫非是变态？”

扇儿道：“我这一去九死一生，你就不能说几句温柔的话么？”

小南道：“好吧，我挺喜欢你，所以你小心别死了。”

告别二人后，扇儿去了黑雾山。

她没有先找卫茗，而是直接来到县主面前。县主见她如此，便笑道：“我儿成败就在明天一战，你还算不笨，没有站错队。那明神气数将尽，却死不肯承认，真真是好笑！你的力量还在吧？展现给我瞧瞧，我会因此决定事成后给你的奖赏。”

扇儿开始默默释放自己一直以来刻意压抑的力量。她很早之前就发觉，这力量可大可小，完全取决于她对力量的渴求程度。原先战栗和谨慎使得那黑色的远古的力量像溪流一样静静流淌在她体内，如今种种情绪使得她破罐子破摔，任凭自己如恶魔一样吞噬着撕扯着，体内涌动着的力量如海河般奔涌起来。

县主先是平静，随即变得惊讶，后来渐渐成了狂喜，然而，那狂喜也转化成了恐惧……

她瘫软在椅子上。若不是椅子，她或许早就伏在地上瑟瑟发抖了。

扇儿的力量还在暴涨，似乎永远没个尽头。县主嘶哑道：“够……够了……你不是来助我儿的……你是来杀他的……。”

扇儿浑身都被黑色的光雾笼罩，她的脸在那一团光雾中惨白似尸体：“我不会杀他，我想杀你。”

县主尖锐地呼喊一声，数百道白光击向扇儿。不过一切都是徒劳，那白光一触到那些光雾，登时就被吸收进去，而扇儿身周所散发的黑色光雾体积也越大了，简直要把整个洞府都吞下去。

“这不是上古神，是恶魔！”县主绝望道：“你堕入魔道，会不得好死的！”

光雾散去，扇儿发觉自己背后有了一双黑色的翅膀，那翅膀极大且美，形状和自己手心的神鸟翅膀一模一样，不由得有些困扰：自己现在算鸟人吗？

就在她张开双翼的时候，善宗内的明神忽的睁开双眸，满眼震惊之色。

县主像失去水的鱼一般嘴一张一合，扇儿走到她跟前，轻声道：“我想问你一些事，如果你好好回答，我就不会为难你，让你毫发无损地离开此处。”

县主勉强道：“什…么？”

“卫茗是你亲生儿子吗？”

县主脸色变得极为复杂，许久才答道：“是。”

“那你为什么恨他？”

县主是恨卫茗的，扇儿心中十分清楚。她可以感受到县主心中那狂暴涌动的恨意和惧怕，以及那黑暗情绪中悄悄混杂的一点……母爱。

她很早就察觉到了这件诡异的事，却没有机会开口问。如今她有压倒性的优势，自然可以悠闲地问出口。

县主惨笑了几声，嗡嗡道：“你……你不知道……他真正的父亲是个什么东西…皇帝不知道…谁都不知道……那是个黑色的，散发着恶臭的……像蟾蜍一样滑腻蠕动的……那时我本在浴池中沐洗，却被这样的怪物……。”

县主大笑几声，突然狠命一掌拍向自己的头顶。扇儿被真相惊得没有回过神，故而只能眼睁睁看着她了结了自己的生命。

原来，卫茗似乎并非县主自己甘愿生下来的，若是纯粹的憎恶还好，那一点母子天性血缘之爱却成了孽，困住了她和卫茗扭曲的一生。扇儿能够体会县主的心情，如若卫茗一出生便是丑陋的怪物模样，她或许还能狠得下心直接掐死，然而他是个和人类无异的小婴儿，一个母亲，多少是会有犹豫的。

扇儿十分后悔没有拦住县主的自尽，因为还有很多疑团随着县主的死去，变成难解的迷。卫茗的父亲是谁？县主明明一直想杀死卫茗，为什么在后期改变了主意想助卫茗成神？关于卫茗的事县主知道多少？谁告诉她的？

扇儿处理好尸体后，径直去找了卫茗。卫茗见是她来十分惊喜，一把拥住她：“你这几天去哪里了？多多不见你，都不怎么认真吃东西。”

扇儿环住卫茗的腰，温柔一笑：“明天，不要去了吧。”

卫茗身子一震，道：“怎么了？”

“他很强，去了很有可能死。”

“我不去，也是死。”卫茗眼中有些悲伤：“事已至此，都无法回头了。”

“为什么要成神？做凡人不是很好吗。”扇儿抬脸道：“找一个谁也不认识我们的地方，隐姓埋名好好生活下去，不好吗？”

卫茗勉强一笑：“扇儿，我早就没有做凡人的资格了。”

扇儿愣了。

“因为我选择了应战。起初那人劝我杀明神，我并没有答应，因为我对星位没什么兴趣，并且他是你男人，若是死了，你肯定会难过的吧……但是那人告诉我，我没有选择：星位悬空一天，他就绝不会放过我，我们两人之间必须有一个死。你知道我娘为什么厌恶我么？因为她不喜欢我的父亲，也无法忘记我真正的模样……只要我拿到他的星位成了无身神，便能断了自己的根源，抹去那丑陋的形态，也能消去她不愉快的记忆，以后我们就能和寻常母子一样好好相处。还有你，他后来抛弃了你，所以我更有杀他的理由了！扇儿，我会比他待你好千万倍，就算我得了星位成神，也会每天陪在你身边，绝不会抛弃你让你受到伤害，更不会变得白发苍苍，先你一步而去。”

扇儿说不出话。

“对不起，这些事直到现在才告诉你，是因为我不知道怎么和你说……。”卫茗轻轻吐出一口气，露出一个孩子气的笑容：“为了我祈祷吧，明天我回来后就娶你为妻，真正的妻子。”

扇儿此刻已经完全没有心思问卫茗我和你妈掉进水里你先救哪一个之类的问题，焦急道：“那个要你和明神决斗的人是谁？”

卫茗垂下眼：“我不知道，他从来没有显露出自己真实的模样。”

扇儿气结，才要骂卫茗没心眼却被他吻住。

那是卫茗独有的温柔甜蜜的吻，扇儿从来不知卫茗的吻技何时变得如此高超，还没一会儿就被他吻得站不稳，喘息着跌落在他怀里。

“明天，明天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卫茗抱紧扇儿，喃喃道。

扇儿落了泪，不仅仅是为卫茗，也是为了自己。虽然卫茗不肯说，但是她凭直觉知道那人肯定是沈垣，或者，他另一个身份——童子衿。

如今的童子衿离她心目中那个白衣胜雪的温柔男子越来越远，简直是判若两人。是为了惩罚她的不贞吗？因为她没有等他回来，不但和明神睡了，还睡出了孩子睡出了感情，所以沈垣要亲手把这一切破坏掉，让她忏悔自己放荡的行为吗？

可是……沈垣绝对不是那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