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扇儿有选择性的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后,华服老人,也就是襄国公泪流满面,哽咽得说不出话来。吴国国师叹息一声道:“天意弄人,天意弄人啊!”转而问扇儿:“此刻他们人在何处?”
扇儿道:“在城中恒昌客栈内。”
吴国国师点点头,对襄国公道:“若是如此,便是天降大难于我们吴国,你虽心下不忍,看在天下苍生的份上还需大义灭亲了。我回宫奏请圣上,即刻起兵围了那客栈,再回师门求救,请来高手助阵。”
扇儿起初还高兴两个小家伙终于有家可归,但听着听着越来越不对劲,问:“你们想做什么?为什么感觉不是去接外孙的而是去组队刷怪的?”
襄国公道:“这位法师有所不知,我的两个外孙早已经,早已经去了。”说罢,又是老泪纵横。
扇儿迷惑不解,吴国国师道:“道友,此事我们不怪你,快离去了罢!那两个皇子几个月前不知怎的被恶鬼附身,在齐国皇宫内啖血食肉,杀之不死,军队亦不能阻挡之。齐国皇后无法,向仙门求助,两个月前齐国国师亲自出关,全力剿杀之才勉强镇压了他们下来,此事我们也都知道的,怎知如今又逃出来了。”
扇儿如听天方夜谭一般:“什么?”
襄国公擦泪道:“阿婉是我最疼爱的小女儿,她的孩子也是我的心头肉,怎知如今出了这样的事……。”
扇儿心乱如麻,一时间不知道该信谁的,条件反射就要遁出国公府去救那两个孩子。吴国国师大喝一声,说时迟那时快,八只白鹤破空清啸而出,围成一个结界阻拦住了扇儿的离去。
扇儿心头焦躁,反手挥袖一道红光神识斩击去。两只白鹤被击中后惨叫一声烟消云散,吴国国师也面色苍白倒退几步方站稳身子,扇儿破了结界完全消失后,他忽的喷出一口鲜血,颓然歪在石椅上,襄国公万吓得六神无主,忙唤人来救……
扇儿回到客栈,站在房间门外迟迟不敢进去。
两位老人没有必要撒那样的谎,襄国公眼中的悲痛也是真实的,但是两个孩子那么可怜,她该怎么办?
突然意识到如今可迟疑不得。眼下不是衡量的时候,她应该把兄弟俩迅速转移,以后的事以后慢慢问,等被人围攻死了什么都白搭了。扇儿猛地推开了门。
子煜子澄正趴在床上午睡,被扇儿推门的声音惊喜,迷迷糊糊坐起身来问道:“外祖父来接我们了吗?”
“快穿好衣服,咱们走!”扇儿大吼道。
两个可怜的孩子皆是一愣,扇儿见状顾不得了,七手八脚地把衣服胡乱套在他们身上,急急忙忙扛着他们冲下楼往骡车那里去。
店小二见了以为他们要逃账,大呼小叫在后头跟着。扇儿随手甩出一个元宝在地上,那小二还继续跟着喊:“客官好走!好走!”
扇儿真想回过身一脚踹晕他,不过时间紧急没空。并且她发现,已经有许多官兵围绕过来把客栈给封锁了。
扇儿咬咬牙,把惊魂未定的子煜子澄丢进车厢,自己一把坐在车夫位上,一巴掌拍向骡子屁股,那骡子得了灵气,长嘶一声凌空而去……
那日吴国京城许多老百姓都目瞪口呆看着天上飞过的骡车,皆以为是神仙显灵,纷纷跪下磕头叩拜。
带兵而来的一个高头大马上将领模样之人见此场景,亦是被惊得不能言语。
“将军,怎么办?”一个副将吓坏了,问道。
“格老子的,爷爷我又不会飞,你会你去追啊!”
副将不吭声了。
那将领惊疑不定地站在原地半天,果断调转马头往襄国公府奔去……
骡车飞了许久才降落在地。那骡子似乎没有过够飞行之瘾,在地上依然跑得比千里马还快,边跑还边喷气显然沉浸在了某种幻想中,倒省去了扇儿抽打的工夫。
直到天黑,实在无路可走了那打鸡血般的骡子才停了下来。扇儿下车,点起一个火把四处瞧看,发现他们来到一个荒凉的山谷深处,旁边是一所破庙。
转身去车上抱两个小家伙下来时,扇儿却发现他们都是满面泪痕,心下一咯噔,笑着问:“坐车太久了屁股疼么?好好儿的哭什么?”
不问还好,一问,登时子澄嚎啕大哭,子煜亦是声竭力嘶,半晌他抽噎着问扇儿:“为什么外祖父也要派官兵来杀我们?我们在宫里有好多人拿刀要砍我们……我们好害怕,好怕……为什么大家都要杀我们?”
扇儿哑口无言,过了很久道:“不是全部人都要杀你们,我就不呀。”
皮丘从扇儿领口探出头来,好奇地看着两个哭鼻子的小家伙。子澄先发现它,慢慢止了哭声,好奇地盯着它看,子煜也不哭了,时不时抽泣一下。
扇儿心里叹息一声,把皮丘拽出来递给他们:“你们和它玩吧,不开心的事就能忘记了。”
皮丘哀嚎数声,挣扎着想要从他们的魔爪里逃脱出来,扇儿也不管它能不能听到,用意念对它道:小祖宗,你就让他们玩一会儿吧,横竖不会被玩死就是了。要是他们哭一晚上,我可没办法啊!
皮丘似乎懂了,郁郁地不再挣扎,一脸沮丧地被他们拉橡皮泥似的拉脸玩,一张小俏脸被拉成各种滑稽的模样,连扇儿也忍不住扑哧出来。
扇儿把他俩留在车上玩皮丘,自己则举着火把进破庙中查看。那庙宇年久失修,歪七八硕的,到处都是凌乱的稻草和蛛网,十分破败。庙中心摆着一个面目凶狠的佛像,也看不出是哪家的神灵。
“不好意思,事出突然,借你这个地方一用哈。等走了我会注意灭火的,顺便给你修修这破房子。”扇儿在神像前草草问候过他后,便开始打扫收拾起来。
废了好大力气,扇儿总算打理出一块可以烤火睡觉的地方了。她点好火,在庙后头找到一口大铁锅,拿到附近小溪里洗了洗,从包裹里取出些米来熬粥吃。
粥好后,扇儿叫子煜子澄来吃。他们抱着一脸黑线的皮丘进来,大口大口吃着粥,似乎要化悲愤为食量。
一锅粥见底后,扇儿试探着问:“以后你们打算……怎么办呢?”
子澄低着头,子煜一脸落寞道:“师傅随便把我们送到其他小国的什么地方去吧,带着我们,对师傅来说也是负担。”
扇儿本有此意,但是一被说破反而不好意思了:“相遇也是缘分一场,我是不会甩下你们的。你们也不要太悲观,这其中必定有些误会,待我去问清,说不定你们外祖父就会接你们回去呢。”
子煜道:“师傅还是不要去了,我们……我们已经不想回去了。”
扇儿劝道:“俗话说血浓于水,亲人之间有什么不能释怀的呢?”
皮丘窜进扇儿怀里,子澄眼巴巴望着它,它吓得一哆嗦把头都埋进扇儿衣服中。扇儿拍拍皮丘,语气坚定道:“总之,咱们先在这里耽搁几天,等我把来龙去脉理清了再做打算也不迟。你们身上的事太扑朔迷离了,不弄清楚,我心下也不安,更别提你们自己心里也有疙瘩。”
子煜和子澄互看一眼,都沉默地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