扇儿一鼓作气重整卫所兵力,把众千户名下的亲兵全部分在一个队里,其他老兵散勇重赏解散,年轻力壮者另起队伍。每个军人分与粮食,马匹和武器,又重金请了几位十分有资历和雄心的老军当教习。
原先军营破烂,平日又无战事,许多人都应个卯就回家愁饭食。如今扇儿下令,军营全部翻修,条件大为改善,伙食由野菜稀粥也变成了白米饭大馒头,每天都有精细菜儿,隔日就有香喷喷的红烧肉,顿时全卫所的人都希望去参军了。
这还不算,扇儿宣布,凡是挑选合格进入军营者皆得军衣一套,武器一把,骑兵营则另得马一匹;每人每月可得银一两,米一石,表现优秀者年终时额外发银十两,米五石,猪肉十斤,鸡鸭各两只,盐三斤,酒两瓮。
当这一项规定出来时,所有千户都替扇儿捏了一把汗。剔除那些不合格的,现在军队里的青年壮丁也有两千多,并且以后肯定还会陆续前来。就算优秀者按百里挑一的标准来选取,加上平时的各项支出,这一只军队一年的费用就差不多是三万两银子,米粮什么的折价也值两万,也就是说,光养这个军队一年就需要五万两银子左右!
就算扇儿的估计没错,那些田庄一年可产粮十万石左右,那也顶多才五万两银子啊!其他的,难道扇儿自己掏腰包么?做这赔本的买卖,如此败家,卫茗不会砍了她么?
几个千户也曾劝过扇儿,说是如此太过浪费奢侈,不过扇儿每次都是一笑而过,继续坚持。他们几人心想反正自己横竖坐等分红,便也不好说什么了。
解决军营里的事后,扇儿去收容堂视察了一番。她发现里面的老人都舒舒服服坐在树荫下乘凉,小孩儿则在院子里头嬉闹,一片欢乐祥和景致。一些身患疾病下不得床的,也是床榻干净,屋内药饭皆备,她点点头,叫来管理收容堂的人:“你很尽心,以后这里我就交给你了。”
那人大概四十上下,寡言少语,磕头道:“奶奶吩咐,又是积德的勾当,怎不用心!”
回到府里,管账的捧来账本给扇儿过目,小心翼翼道:“那收容堂的老宋尽心倒是尽心,就是不知道省俭,你看看这一个月流水般花了三百多两银子,真……。”
扇儿仔仔细细看着账本,道:“像那富贵人家,三百两银子也不过买几件衣裳头面罢了,穿得不新鲜便丢过一边。这收容堂里老人孩子少说也有一百多人,还有些是要吃药的,这些也算不得什么。我知道你怕卫府的花销大了,京里县主那边不好交代,安心,我不用他姓卫的一文钱。”
那管账的忙指天发誓道:“少奶奶,我若是存了这个心,才是不得好死!是我一个在酒楼管事儿的亲戚听到风声哩,有人说少奶奶的钱来路不明,夫家娘家都不是什么顶豪贵的,哪里来这一注钱?肯定有古怪!”
扇儿一愣,细细盘问起来。问得清楚后,她略略皱眉,尔后笑道:“你且是忠心,自去支二十两银子买酒喝。往后再有风声,好歹替我留心些儿。”
管账的喜得屁滚尿流:“谢少奶奶赏,为少奶奶办事怎会不忠心?”说罢就喜滋滋退下了。
扇儿思虑再三,要人去请了吴致远来,与他商量对策。
吴致远思索了一会儿,笑道:“我有法子了。”说罢就与扇儿耳语一阵,扇儿直点头:“到时候若有人借机发难,还得咱们对好口径儿。”
吴致远道:“这算什么,包准滴水不漏。”
扇儿放下心来后,问起吴致远在军中的状况。吴致远说到此便不由得眉飞色舞,道他多得器重,进步也大:“真不知是怎么了,许多人动不动擦伤碰破的,就我这身贱肉厚实,血都不曾流过。咱们营的教头都十分欣赏我哩,把他家传的枪法都教与我,还要把他女儿嫁给我。”
扇儿道:“他家女儿人才如何?”
吴致远有些不好意思:“长得挺好,就是有些娇惯。一次还亲跟着来咱们营里,非要和我比马,我怎好赢她的,故意漏水儿,吃她瞪了许多眼。”
扇儿笑道:“这事我不管你,你家里有三个老婆了,孩子也有了两个。她想必也是被宠大的,哪里受得来这个气?再者你看在她爹份上,也不好把她个清净女儿坐小,如此便是寒了宋姨娘的心。”
吴致远道:“本来我还有些拉不下面子,你这般说,心里和明镜儿一般。下次教头再提起,我便拿此话回他,若他硬要做亲家……。”
扇儿羞他道:“你得了些罢!你当你是什么好的,这般抢手?”
吴致远笑:“这话可别说早哩,等你家那个回来,我便和他上阵杀敌,到时候好歹也弄回个将军当当。品级不高不要紧,多少试个味儿。”
两人说笑着到了夜黑,扇儿便留吴致远吃饭,却不提妨一个丫鬟神色诡异地捧上食盒后迅速离去。
卫茗的信从边境回来时,口气意外地平静,丝毫没有被信打脸的愤怒。扇儿知道了自己想要明白的事,便越发放手去做。
不过扇儿敏感地觉出一点不协调,卫茗在谈及宜安县主时那一点本能式的回避,让扇儿心下多着个影儿,记在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