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躲在后头的卫茗此刻才笑呵呵地走出来,亲自来接扇儿,道:“没想到我的娘子这般**!”
扇儿皮笑肉不笑:“我也没想到居然还有人为你这样的吃醋。”
于是两个人电光火石互相吐槽携着手儿在鞭炮声中举行了一个别开生面的拜礼。扇儿被送进洞房后,百无聊赖,肚子又饿,只顾拿房中的果糕来吃。
待卫茗进房时,摆的整整齐齐的糕点果子已经一塌糊涂,他嘲笑道:“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房里刚刚进来一头野猪!”
“你说的没错,可不刚刚进来一头野猪么。”
卫茗一时语塞,不过也不是很气恼,闲闲靠在立柜旁问:“我原先以为你会想尽办法逃走,看来你还有几分义气。”
扇儿道:“你不要自以为是,我来这纯粹是想换一种生活环境,一个地方呆久了,也觉得厌倦。”
卫茗笑:“这个你不消愁,以后有的是机会到处闯,只是都是荒凉险恶地方罢了。”
“那多谢你。”
“你睡罢!以后有事就会来找你,你在府中不要想动什么手脚,本分点,不然我眼里认得你是我媳妇,手里的刀不认得!”
“我知道了。”
几天后扇儿知道那个黑里俏是个什么人物了。卫茗在卫所的住宅挺大,仆妇差役也有近百个,都是由两个人管着,一个是他的管家卫忠,还有一个是他的奶娘孙妈妈,而那个黑里俏是孙妈妈的孙女,叫孙若兰。
扇儿腹内好笑这样一个黑炭,也叫若兰,难不成是烧糊了的?
孙妈妈很得卫茗信任,卫忠管外头的钱粮,府内的事务几乎都是由她包了。那孙若兰仗着有这层情面,觉得自己做不成大太太,姨娘还是很有指望的,再加上卫茗从没传过绯闻,这让她不禁产生某种幻想——少爷是在等着她长大!结果等着等着把扇儿给等进来了。
孙妈妈每天都是一副死人脸,虽然保养得当没有太多皱纹,却好似早已失去了生命的活力成了一滩死肉。扇儿每次看到这张死人脸杵在跟前的时候,就想起以前看过的杂志上打肉毒杆菌失败的案例图片。
“……以上是卫府的规矩,还请少奶奶记住了。少爷有吩咐,没有他的命令您不得随意走动,这一点切记。”
扇儿没搭理她,她冷冷扫了扇儿一眼,毫无感情地转身就走了。
能惯出那样的孙女儿,她也好不到哪去。扇儿早用窥隐蜂把卫府打探了个遍,和看3D电影一样爽快,还不费力气,把一切情况掌握在手心。
卫府大,华丽,比起以前的吴宅都要好上许多倍。朝云卫所实在是个穷地方,街道上的房屋还没有临安镇多,人大多都面黄肌瘦穿得破破烂烂的,好多军爷甚至屁股后头都露出些里衣布料来。
在这种情况下,除了卫茗,其他几位千户的住宅依然很不错,这种对比使得扇儿深深鄙视这群人,对卫茗也更加讨厌了。还好卫茗每天不知道在忙什么,总是不落屋。偶尔回来一趟,也不见她,把她整个丢的无聊起来。
一个大雪纷飞的下午,她坐在窗前,看红鸾往鸟笼里添食儿,假扮成媛儿的若虚鼠在一旁打瞌睡,也不知是不是太闲的缘故。这次媛儿消失得太久了,扇儿若不要若虚鼠顶上,又会多废一些口舌。
说起来媛儿的伤怎么样了呢?……扇儿眼皮微沉,她之所以这么轻易地答应嫁给卫茗,其中的原因是极为隐秘复杂的。
其中有一点很重要,沈垣对她并不是情爱,这一点她比谁都清楚。然而在这种前提下,她却忍不住在内心深处依赖他,渴求他,不断告诉自己只要有沈垣,自己就可以什么都不用想了……沈垣很厉害,有他在就不用担心了……
每当这样的念头出现,扇儿就羞愧得无地自容。
吴宅的日子太安逸,继续呆下去,她不确定自己会不会有一天哭着乞求沈垣陪伴她不要离开她,像一切抛却理智与自尊的女子,可怜又下贱。
但是抛弃一切为了那虚幻的自由离开吴宅,拒绝卫茗,后果更加可怕。先不说吴致远的前途会怎样被折断,以卫茗的心性,留个全尸都是赏脸。媛儿不知所踪,自己这点雕虫小技还不够卫茗看的,以武成道!那句话意味着什么,扇儿在前不久达到九元未央真经第二层后已经毫无疑惑了。
她在怕,怕很多东西……极端的脆弱往往容易变成极端的强硬与偏执,内心的渴求和理智的呼唤使人一念天堂,一念地狱,饱受尖锐矛盾的折磨。她对自己说,换一个新环境,接触一些新的人,心胸或许就会开阔许多,再也不会执着于狭隘的情思了。
或许吧。
扇儿又平静了下来,给自己的心灵又戴上了那个和蔼可亲笑容可掬的粉皮面具。人与命运的抗争从出生到死亡从来就没有中断过,此刻的她被命运调戏着,总有一天,她会反攻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