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朵拉来到雨林内寻找那草药,救命心切的她一直没有回去,也不敢跟父母和村民提及自己得了这怪病,毕竟在暮皑村村民的心中,她一直是一个美丽无瑕的乖巧女孩,她很害怕,怕村民们得知她患了如此恶心丑陋的怪病后对她表达出异样的眼光。
第三日夜间,朵拉如我一般,去摘食人树上的果子想要裹腹,却遭到食人树的袭击,而这时恰巧被路过的索诺所救,巧上加巧,遇到村民前来寻找消失了三天不见的朵拉,于是才有了扎果娜所说的,索诺抱着浑身是伤昏迷着的朵拉出现在众人视线中。
清醒后的朵拉没有放弃去寻找草药,第二日再次跑进了雨林,这一次她误入了索诺的茅屋,见他种了满院的花草药圃,便央求索诺能否让她在其中寻找一味她需要的那味草药。
索诺精通医术,当即便知道那药草的事是假,他仔细查探了一番朵拉的病症,的确是怪,在他治病甚至炼药期间闻所未闻这种病,他查询书籍,也没有相关的治病秘方。可若是放任下去,朵拉也一定会死,抱着试一试的态度,他与朵拉约定每日来这茅屋一次,他会炼制不同的丹药或是药汁给她服下,这也就可以解释为什么朵拉清醒后一直往雨林中索诺那处跑了。
之后的事不用多说我也猜到了大概,恐怕是村中的那些男子误会朵拉与索诺情愫暗生,所以跑来闹事,才酿成了朵拉身死的悲剧。
叙述完这事,索诺缓缓地将毛笔放下,我忍不住叹了口气,这场悲剧,居然是因为一场误会以及男人的嫉妒心造成的,不免有些可惜朵拉这条鲜活生命的逝去。其实同作为女子,索诺虽然没有提及两人之事,可我知道,也许早已在不知不觉中,朵拉喜欢上了索诺,不然也不会在索诺遇到生命之危时,奋不顾身的为他挡下了那把渔矛。
“你会不会觉得很气愤?如果没有那些人来捣乱,也许你可以找出救治朵拉的方法,她也不会这么死去了……。”
索诺冰冷的眼扫过我的脸,再次提起笔道:“无气可生,无事可愤,人都逃不过一死,况且我根本治不了这病。她迟早会死,只不过选择了不一样的死亡方式。想必她应该觉得庆幸,至少不是以全身皮开肉绽枯竭而亡那样丑陋的样子面对众人。”
看到白色的宣纸上这样的一排字,我偏激的想法也得到了舒缓,对于朵拉的死,我掺入了太多自己的主观情绪和想法,完全忽略了朵拉当时想法和心情,索诺说得对,朵拉选择了这样的死法,便可以将她过去得这怪病的污点也一并抹去了。
事情终于水落石出、真相大白。不必再问下去,我心下也坚信了索诺绝对不会是杀了那些村中男子的凶手,那么在海上杀了他们的到底是什么生物?真的是人鱼?
胸口传来一阵骚动,小三足龟嗷嗷叫着从衣襟内探出脑袋,我伸出双手正想捧起它,它却一个不稳,咕噜咚从我手掌滑下,落下书案上,书案上还放着上次我来时翻看到一半的《解毒炼制法》,三足龟滚落在这本书上,然后拱了拱身子,钻到了书中的某页之中,似乎想跟我玩捉迷藏。
这小笨蛋,书页之间几乎没有距离,它那小身子钻进去,怎么可能藏得住呢。于是我笑着将书页翻开,正想捧起小三足龟,却见它落脚的那处写着这么一行字:青越鬼蛇之毒,若要解之,必以炼药者的五感之一作为代价,方能解毒。
我笑着的脸一下子僵住。五感之一……我低低喃喃道,这时索诺似乎发现了我的异样,扫眼间看到我翻到了青越鬼蛇毒这一页,连忙一手挡住我的视线合上了书,藏在衣袖中跨步离开了洞穴。
我已经全部看到了,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我胸口仿佛被人打了一拳,闷闷作痛。这五感,说得便是视、听、嗅、味、触。索诺解了我的青越鬼蛇的蛇毒,那么他……丧失了五感之一?可为什么一点异常我都没发觉。我恨狠地空手砸着书案,突然袖中落下一样东西,我拿起一瞧,竟是那日翻土时折下的花茎。
脑中闪过什么,一切似乎串联在了一起。怪不得那日花茎折断时那么脆的响声他居然一点反应也没有,这两次我在他背后叫他他都没有回应,当我在他背后轻拍之后,他身子会有那么一刹那的僵硬。多少次他没有回应我的问题,原来不是他不想,不是他对我不理睬,而是他根本就听不到了?如果一切真是这样,那么他失去的……是听觉?
意识到这个可能,我全身如被人抽取了筋骨一样,瘫软在座椅之中。我双手狠狠埋入发中,脸上止不住留下肆虐的泪水。我昨日竟然还可笑的说要报答他来偿还这个恩情,如今这份恩情实在太大,要我怎么还?我要怎么做才能补偿他失去了听觉缺陷?
许是看我久久没有离去,埋头的我被人拍了拍肩膀,我泪眼模糊地抬起脑袋,索诺拎着一张写满了字的宣纸竖在我面前:你不要觉得自责,我只是丧失五感之一,就能救回一条性命,何乐而不为?
看到这句话,我的眼泪流的更加汹涌了……我控制不住自己的身子,竟然哭着一把投入索诺的怀抱,我抱着他的背部,说着他根本听不见的话:“索诺……我不是铁石心肠之人,你如此待我,我便做不到丢下你不顾,索诺你放心,我不会让你白白替我受这罪的,我会用自己的一辈子,来偿还你的恩情,来赎自己的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