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皇后的寝宫,出了门,就是一股寒意袭来,倒抽了一口冷气。
不过头脑却因此而清醒了许多,这宫里的人心,绝对要比天气寒凉上不知多少倍。
…………
一早天刚放晴,陈瑾就催着上路了。
“灾情刻不容缓,若是耽误了灾情,如何向皇上交代?”他一脸正色的说。
安福则一贯的平和眉眼挡在宋弈晟的房门口,“夜降大雪,出行困难,王爷身子不好,你只知向皇上交代,却不管王爷的死活么?”
陈瑾怒目而视,“我几时说不管王爷的死活!王爷身子素来不好,大家都知道的,虽然天降大雪,尚未冰冻,仍然可出行,而王爷身子不好,却并不用骑马,只需多带几床棉被放在马车中,也便就是!”
两个人争执不下,这时,从安福背后传来轻声的咳嗽,“安福,不要再争执了,本王撑得住,上路吧!”
“可是王爷……”安福显然还很是犹豫。
“不妨的。陈大人说的没错,灾情刻不容缓,更何况……皇上那里,确实不好交代,是不是,陈大人?”他说着,看向了陈瑾。
陈瑾心头一凛。
不知为什么,明明是病秧子王爷,可是他的眼神,却让自己有些发怵。
想到皇上派下来的任务,临行前叮嘱再三,“不管路途如何艰难,一定要准时到达江南,又什么意外突发情况,都 不能阻挡你赈灾的脚步!”
说完,还重重的拍了一下他的肩头,“陈瑾,朕对你很是看重,可不要辜负了朕的期望!”
回过神来,他不再看宋弈晟,只招呼道,“快快,动作快点,我们马上出发!”
安福与宋弈晟互相对视一眼,有些事,心中明了。
离开驿站,便一路奔着江南去了,倒是如陈瑾所说,虽然雪厚,可到底没上冻,还不算太难走,而且越往南,雪量明显越小。
坐在晃荡的马车里,宋弈晟闭上眼睛,仰头服下一颗褐色的药丸,又喝了两口水。
看着他紧锁眉头的样子,安福道,“王爷,好些了吗?”
将水壶递还给他,宋弈晟道,“到哪儿了?”
安福掀开车窗帘子往外看了一眼,“王爷,已经出了涿州境了,眼下看着,快是云州境了!”
“余毒大约还有四日才能完全清除,只怕到那个时候,行程已经太远,来不及了!”他叹了口气,有些无奈。
“王爷,这不能怪您,您已经尽力了!”安福试图安慰他,可是适得其反。
宋弈晟挑眼看他,轻笑道,“我尽力了吗?”
面对着他那略带讥讽自嘲的眼神,安福一时说不出话来。
“人真是自私,最终还是自保为主,我应该带她一起离开的!”他低下头感慨,心中终究免不了自责。
“王爷,那也是情非得已,并非王爷不愿,而是情势所逼,更何况,也是夫人自愿的!”安福小声的说道。
“是啊!自愿的,就因为是自愿的,本王更加觉得对不住她!她为了本王,宁可甘心去做人质,而本王却将她丢在那虎狼之地!”他说完,忽然就闭上眼,不再开口说话。
只是胸膛有明显的起伏,显得格外的急促。
“王爷……”安福有些紧张的看着他,刚要伸出手,只听“噗嗤——”一声,一口血,将将好喷了他一手都是。
宋弈晟一口血喷了出来,却是有些暗黑色的,吐完以后,整个人脸色更加苍白了。
“王爷,王爷……”安福唤道,然后伸出头拼命的叫,“停车,停车,我家王爷吐血了!”
再前面领路的陈瑾听到声音,连忙停下车队,颇有些不耐的皱紧眉头过来,一路上已经很耽搁行程了,却还总是事端不断。
但当他靠近,看到安福一手都是血,连脸上也有喷溅状的血迹时,不由也有些骇然,伸头看了看,“王爷,没事吧?”
“王爷昏过去了,停下来休息下,让大夫来看一看!”安福面无表情的说。
陈瑾看了眼里面呈昏迷状态的宋弈晟,脸色苍白的可怕,犹豫了下,便点点头,“快去请大夫!”
行程先搁置了下来,他毕竟也不敢太过分,就算有些着急,也只能等待着。
不一会儿,大夫便匆匆的从车尾赶了过来。
顾及着宋弈晟的身子,所以随行带了个大夫的,果然就派上了用场。
安福已经沉默的洗完手和脸,用帕子细细的擦拭宋弈晟脸上和唇角的血渍,而大夫,则专心一意的把着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