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雨没说话,只点了点头。
严妈妈这才说道,“老奴接了这口信,就去外院回禀了少爷;少爷的意思是,既然表舅夫人开口了,少奶奶您便应下吧!咱们家如今是要在府城扎根的,各府以后也少不了要打交道的,趁这个时候有了交往也不错!还让少奶奶不必担心,您和小主子都很康健,只要小心仔细些,出去走动走动对您并无妨害。”
苏雨简直不敢相信,这会是曾林说的话?庄子,管家,如今又是交际,什么时候起,这些身外事,竟然比他们的孩子更重要了?是什么原因让曾林这般骤然突变?他会不会继续变下去,变得让苏雨心寒,让她再也认不出来他呢?
苏雨不是没有察觉到曾林的变化,屈指算算,约莫就是从施家人返城时开始的,之后曾林的态度便有了转变,是因为还在外院住着的两位先生?还是那两位尚在施府里的妾侍、通房?抑或是别的,她尚且不知道的事?
苏雨此时心里有了一丝悔意,她在出嫁之前,怎么就没想着去探查一下曾林的底呢?如今却是受限于身份,不好再做这件事了。
“既然相公允了!那我便恭敬不如从命,正好趁机出去赏赏春,散散心,方不负这美好的春光不是?”尽管心中百折千回,苏雨却也面上不显,自得自乐了一番后,才又道,“既然要出门,衣裳首饰可都得备些,鲁妈妈,算了,叫红英进来吧!”
红英就在不远的耳房,一唤就进来了,“少奶奶,请您吩咐!”
“红英,你去一趟施府,求见施夫人,就说我已经得了信了,问问都什么时候出门?要去哪些人家?再问施夫人讨个情面,我明日唤人进府添置些衣裳首饰,怕不合时宜,所以想请安妈妈过府来帮我掌掌眼,记得跟施夫人说,让她千万把安妈妈借我一天,免得因为我准备不足,到时候闹出笑话就不好了。”
红英将苏雨的话重复了一遍,得了苏雨点头,这才退下出门办差去。
鲁妈妈也是极知趣的,忙给自己揽了差事,“少奶奶,那老奴这就去外院传话,让采买上去人去外面铺子上说一声,您看,明日让铺子上的人几时进府呢?”
“这事更重要,让人明日辰正(9点)便进府来;顺便再去知会宋妈妈和何妈妈一声,明日改在下午理事,若有急事,让宋妈妈她们问好了再来回我。”
曾林依然是黄昏,天色将黑未黑时才回正院,彼时晚膳早已备好,就等着曾林一回来就可以摆饭。
红素、红萝跟着苏雨到里间去伺候曾林更衣洗漱,但曾林自力更生惯了,三人不过是做些打打水,递递衣裳这样的琐碎活计,苏雨带着打探的意图去观察曾林,但不知是自己火候差了,还是曾林的段数太高,苏雨竟一点儿没瞧出曾林有什么异样,他在自己面前,还是和颜悦色,温柔体贴,关怀备至,从成婚后,他一直都是这样的一个好夫君,仿佛现在也还是,一点儿都没有改变。
苏雨心底不禁泛起了寒意,他待自己,可有一丝情意是真的?苏雨陷入了深深的迷惘之中,婚后的日子太幸福美满了,竟让她心中不由自主的暗恼,为什么自己不笨一些呢?抑或是这男人不更精明些呢?
再多的想法都无法改变已经发生了的事,苏雨撇开脑海里的杂思,对曾林提起了自己要采买衣料、首饰的事,“相公,你也已经得了信儿吧?二表舅母过几天要带我出门走动,之前一直都没想着这回事,衣裳、首饰这些都没置办,二表舅母一片好意带我去走动,我总不能灰头土脸的,让人说二表舅母带个拿不出手的,没得丢了脸面,所以,我让人去叫了几个铺子的人,明儿送些东西进府来让我挑拣挑拣,你不会怪我奢靡破费吧?”
苏雨说这话的时,一边还在给曾林整理身上的衣衫,她就站在曾林的面前,隔得又近,曾林脸色哪怕有丝毫的变化,也逃不过苏雨的观察;可曾力却不像她所揣度的那般表现出丝毫生气、不高兴的神情,反而是很是高兴地道,“怎么会呢?要出门走动,很是应该添置些衣物首饰的,这哪里就说得上奢靡颇费了?就是不出门走动,雨娘你也该多添置些东西,咱们家虽然不比以前,但娇养娘子你一人,为夫还是有这个能耐的!你有瞧得上眼的东西,尽管留下来便是。”
见曾林这番表现,苏雨暗忱,莫不是自己要求太高,把人想得太坏了些?那这个念头,不过乍一闪现,便被苏雨压了下去,如今下定论还太早,再查探查探吧!又接着这话往下说,“还不知道都要去哪些人家,恐怕这次是得多添置些,二表舅母走动的肯定是非富即贵的人家,咱们不说打肿脸充胖子,好歹也得收拾体面点,免得寒碜着人家,相公,内院的账上的银子都是有去处的,怕是支不出这笔帐,这笔帐是不是直接从外院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