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我这是犯了什么煞?偏要让我的容儿要遭这个秧啊?婆婆如今怎么就只看着曾勉之,竟一点儿不顾及和容儿的祖孙情分?也不去想想,我的容儿自幼长在官宦之家,锦衣玉食,结交的都是官家贵女;而曾勉之如今不过一届罪民,三代不能科举,容儿要是真许了他,这一辈子可不就这么毁了?以后哪里还有颜面见闺中密友?三代以后还不知道能不能真的得赦,若是不能,那不是世世代代翻身无望?当初大姨对我和嫂子是很好,可我也不是不知恩的人,让我和大嫂照看勉之这辈子能平平安安的,我们怎么都愿意!只是,怎么都不能拿我女儿一辈子的幸福来还这个情啊!”
安妈妈对自家小姐惟一的嫡出女儿何尝不是爱若珍宝,合计道,“夫人,只要您咬紧牙关,再让五小姐好好求求老爷,老爷那么疼五小姐,一定也不忍心这么毁了五小姐的。只是,斩草必除根,当务之急,是得让表少爷自己赶快相中一个姑娘,定下亲事。只要表少爷不配合,老夫人再多的想法都只能成空。”
“对!看我都急得险些失了分寸。赶快给大嫂送信,把那两位表姑娘送过来。”一番哭泣将胸中的郁气散出,施夫人又是那一派贵气的模样。
“夫人,还有那个苏雨,可以先安排到表少爷身边去。如今咱们得把手里所有的筹码都用上,能添一份助力就是一份助力。再说,老奴私下里打听过了,当日表少爷来投亲,还多亏了她帮表少爷通传。二人之间,也不是没有瓜葛的!”
“她?不会坏事吧?”
“夫人,老奴暗中观察了这么些时日,雨娘实在是个聪慧的姑娘,慎言慎行。而且这才进府多久,老夫人就肯那样给她做体面,假以时日,老夫人对她必定不比玉兰薄;而且她是良家子,如果家境好些,和如今的表少爷倒真正是门当户对。可如今尽管她家里的兄弟也是能干的人,但家境实在清贫了些,怕是最好也只能做表少爷的偏房。”
“有我们帮扶着,要让她家家境好起来何其简单,只是这事还要再看看。你先让林妈妈给老夫人递话,把苏雨塞到勉之那儿去;你再好好查查苏家,看他们家有没有什么动作,有机会可以暗中帮一把手。”
心中有了计划,施夫人越发地心安了。
与曾林分别后,唐耀祖一路若有所思地回了府学。因着先有了曾林的郑重提醒,进举的话他怎么也无法忽视,反复地在他脑海里回荡,让他无端觉得有些心慌。他心里很想确定他的妻子苏氏一定是在家里替他孝顺母亲、等候他的归来,而不是莫名其妙地在到这百里之外的府城来了;可竟不知为何,他自己却无法像进举那么坚定地抱着这样的想法,反而没来由觉得,进举方才看见的人,很可能就是苏氏和大舅。
如此反复思量,难已决断,一时之间,心中已结了愁绪,当下也没了心思为曾林打听铺面之事,暂且抛开一切,决定在拜见师长之后,明日即启程返乡。
心里做了决定,当下便吩咐道,“进举,我们明日一早就启程回家,你马上去车行打点安排一下。”
“公子,难道我们不帮曾公子打听铺面的事了吗?”自家主子突然改了主意,进举怕自己主子是忘了答应了别人的事,故而委婉地提醒道。
“此事不急,勉之兄十日后才会来听消息。今晚我会修书几封与几位同窗,让他们替我留意留意;倒是家中,几乎有小半年未曾回过,是该早早回家去看看了。”苏氏之事,究竟如何,多思无益,回家便知道了!
见自家主子打定了主意,进举满口答应着,半道上下了车转回车行做了回程的安排。
也是事有巧宗,苏林正好也是这个时间再到了车行,一眼就瞧见了进举。不过略一打探,就得知唐耀祖明日一早动身回唐家村,当即改了自己原来的主意,决定跟着明日最早的在寅初即动身的那波商队一起出发,赶在未时便能到东湖镇,再赶未正时的渡船,后日亥时便能归家,比唐耀祖早多一点到家,他就能有多一点时间做准备。若是再有什么纠葛,自家也能从容应对。
次日辰时初,唐耀祖早早便来到车行,辰正才出发,他竟早来了半个时辰,见陆陆续续地人群,他忍不住下意识去查看,是不是大舅兄?直到出发前,都没见到那张熟悉的面孔,心下竟是松了一口气,“想必正如进举所言,是他看花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