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细地打量了他一身装束,淳于邯眼中的悲凉愈重,她问:“李伯父他……”
李磐淡淡地点了点头,道:“嗯,我爹他去世了,听说是上次听闻李氏商行遇到危机,突然病就重了,没想到只撑了那么些日子,便去了。”
“节哀顺变,其实我上次就该告诉你的,在富贵山,我就瞧着李伯父的脸色不太好,只可惜后来被琐事缠着,忘了告诉你。”她垂首,面上有着自责和内疚。
李磐目光沉静地看着她,面上划过一丝狠戾,他突然冷了声音:“不是你的错,是我自己没有注意到,只怪这些年我这个做儿子的没有尽孝道,但是最直接的打击,还是李氏商行至今都未渡过的危机。”夏侯湛这一次将他害得太惨了,他说过,这一次绝不会轻易放过他的。
看到他脸上少有的狠辣,淳于邯一惊,问:“你在想什么?”
李磐愣了愣,面色恢复了常态,只是眼神有些飘忽地道:“邯儿,你……还爱夏侯湛吗?”
爱……这个问题他以前似乎问过她,这让她怎么回答,如果说没有爱便没有恨,但是她如今对夏侯湛恨得彻底,那算是她还爱他吗?
“不,从上次我死里逃生开始,我就不再爱他。如今我只想救我的爹爹,这次约你见面,就是因为这件事情。”
“你想到办法了?”李磐蹙眉,满脸担忧地看着她,因为第一次,他看到她那张原本恬静的脸上多了一抹诡异的疯狂。不过,无论她做出什么样的事情,她永远都会是他的邯儿,而他永远都会站在她身后支持她。
淳于邯抬头望向李磐,原本清澈的眸子多了一丝浑浊的亮光,她极缓极缓地勾起一抹笑容,轻轻点了点头。
天景十九年七月底,天气突然热得难以忍受,而就在这炎热中,一场突来的瘟疫袭击了云晋,这瘟疫从云晋的郊外一个村子被发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盛京扩展,不过六七日的时间,已经有多名百姓患病,出现的症状有呕吐、腹泻、惊悸、虚汗等,这瘟疫并不致命,但是因为其规模巨大,足以让人惊怕不已。
皇帝得到消息后,立刻派了不下十名御医前去发现病源的村子诊治并寻找病因,但是一直毫无所获,事情发展到第十天,京郊以及盛京一小半的人都失去了劳动能力,只能卧床休息,整个盛京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混乱之中。
皇帝焦急不已,立刻下令封锁消息,禁止盛京和其他地区的贸易与商业往来,可是这无疑加剧了人们的恐慌,有许多还未患病的百姓趁夜偷偷逃跑,被发现的,杀无赦,顿时盛京中怨声载道,皇权成了暴政的代名词。
门庭冷落了许久的永福堂因为药材丰富,顿时重新受到重视,百姓们疯狂地来永福堂抢药,很多可以治疗类似病症的药物很快被抢光。皇帝知道药材紧缺,便派人组织了一支商队去外地购买药材,但是药价波动,整个云晋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影响。
皇帝被弄得焦头烂额,想了许多办法都没能控制住瘟疫的蔓延,还贴出告示,说是能治好瘟疫者,不论是谁,悬赏万金。
而在整个盛京混乱不堪的时刻,此时的淳于邯坐在云家的别院里,和云少卿云淡风轻地谈笑着。
云少卿瞧着恢复女装之后美得让人不敢直视的淳于邯,怯怯地问:“于姑娘,你让我囤积那么多的药材做甚?现在我已经按照你说的做了,你……什么时候答应做我的四姨娘?”
淳于邯挑眉,似笑非笑地睨着他,口气温淡地道:“我说过,我只做正室,不做妾室,云公子若是担心囤积的药材无法卖出的话,我可以现在付给你一些定金,保证你不会亏本便是。”
看到她自信满满的样子,云少卿又想起上次她在公堂上巧辩救出李磐的事情,他就算再傻,也看得出她和李磐的关系不一般,想着她是自己看中的女子,自己又一直被李磐压一头,这一次说什么也不会再退让了。
云少卿神色突然变得坚定起来,他朗声道:“我答应姑娘便是!只要姑娘肯嫁给我,我立刻就可以回去休了我的正房夫人和家里的几房姨太太,我云少卿只要你!”
闻言,淳于邯神色不变,她端起桌上的茶杯轻呷了一口,眉眼间的柔和缓缓消失不见,那烟眉间凝起了一抹冷硬,如冰、如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