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后悔了,真的后悔了,如果现在夏侯湛肯重新爱她,她愿意放弃一切!
淳于邯小心翼翼地用两指在那枕头和枕芯之间翻了翻,不过片刻,她脸上的神色便松了一些,而还没等她开口说话,夏侯湛的举动又彻底地让她怔愣住了。只见他从怀里掏出一方折叠整齐的手帕,握着她拈过花瓣的指尖仔细地擦拭着,一双硬挺的眉轻蹙着,那认真的表情,就如在做一件了不起的大事。
淳于邯不自在地收回手,抬眼间,明显看到太后和皇帝脸上不悦的神情,她赶紧福身道:“启禀太后、皇上,适才妾身发现了几个疑点,也不知皇上和太后是否赞同。”
“你且说来听听。”太后肃容道。
“第一,这个枕芯里面装的花瓣味道浓烈,且看色泽,分明是刚晒干不久的,大家都知道,盛京的夹竹桃五月才开花,而妾身做这个枕头的时候,是在三月初,那时哪有新鲜的花瓣?第二,缝制枕芯的绢布一看就是裁制了衣服剩下的边角料,看着虽然普通,但是若是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它织造的方法根本不可能是普通人家用的起的,若是妾身没看错的话,它应该是每年春蚕吐司后制作的第一批御用绢布,只有宫里才会有。”
说到这儿,太后赶紧道:“拿过来让哀家瞧瞧?”
那宫女走上前去,太后细细看了看那料子,点头道:“太子妃说的没错,仔细瞧瞧,发现这确实是御用春绢。”
皇帝沉吟了片刻,也点头道:“没错,因为去年的雪灾,江北一带的桑树死了不少,今年养的蚕也少了许多,所以上供的御用春绢也比往年的分量少,所以朕自己留了两匹,剩下的一些分别派人送去了母后、皇后、于淑妃和邱婕妤处。”
皇帝此话一出,凶手的查找范围一下子缩小,那么这样说来,倒是除了太子和淳于邯,其他在座的人都有可能是凶手?
太后面色平静地道:“哀家的料子倒是用了,不过哀家那里的人手再长也伸不到皇后这里来。”
见太后一句话撇清,于淑妃赶紧笑着道:“因为皇上送来的春绢珍贵,臣妾一直都将它放着,一点儿都舍不得用呢,再说臣妾的衣服皇上都见过,有没有那料子皇上还不清楚吗?”
邱婕妤愣了愣,也张嘴解释道:“臣妾的料子……”
“好了,不必多说了,朕又不曾怀疑你们,这也有可能是有人用去年的绢布所制也不一定,好了,此事容后再查,太子和太子妃探望过皇后也赶紧出宫吧。朕还有奏折要批,就先走了。”皇帝不耐烦地挥挥手,起身便走,其他人除了太后之外都赶紧起身行礼恭送。
于淑妃没想到这件事会这么快便不了了之,心中气不过,但是此事已经被淳于邯一句话逆转,牵扯到了宫中之人,皇帝有意将大事化小,她不能再去找不痛快不是?所以即使心中觉得这个机会可惜,也不得不暂时作罢。
众人先后散去了,淳于邯在夏侯湛进去探望皇后的时候,赶紧追了出来,她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大姐了,此时爹爹还在监狱,娘亲和整个淳于府的人被软禁,她进不去,也不敢私自去找大姐,如今见了,她却是再也忍不住,想向她询问一下解救爹爹的办法。
毕竟,危难时刻,真正心连心的只有亲人。
没想到,她出来时,淳于邱还站在门口并没有走,瞧她紧蹙的眉,似乎也在忧虑什么。淳于邯立刻上前去,欢喜地叫了一声“大姐”,淳于邱紧张地看了看四周,赶紧将她拉到了一边的花丛掩映处,这才小声道:“小妹,如今爹爹的事情我也知道了,可是这么多天来也没有想到什么好的办法,皇上那边我求了多次,可是只是换得皇上对我的厌恶,如今皇上已经许久不曾来蕙草殿了,我连他的面也见不上,更别说求情了。听说,皇上这次下定了决心要除掉爹爹,若是爹爹有个闪失,那我们淳于家也就完蛋了!邯儿,我这里不方便,你在宫外,一定要想办法前去天牢见爹爹一面,爹爹为官多年,他一定有办法化解的!咱们淳于家不是还有一道先祖爷的圣旨护着吗?若是不得已,让爹爹一定告诉你那道圣旨在哪里,这可是爹爹最后一道保命符了!”
闻言,淳于邯心中忧虑更甚,她总觉得这次的事情很奇怪,但是却一时想不明白其中蹊跷,若是那道圣旨真的在,皇帝又是为何放心大胆地将爹爹打入天牢,而爹爹连一点反抗都没有?
但是见到大姐焦急的模样,她还是沉默地点了点头,反正,很久没有见到爹爹,她也是一定会想办法去见见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