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我只是想问,你为何会突然出现,也不给我一点提示,害我刚才虚惊一场。”夏侯湛低着头,笑得腼腆,那表情,十足是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年。
淳于邯眸光一闪,怔愣了片刻,她从未想过,他有一日在自己面前会用“我”这个平等相称的用词,她以为,这个殊荣,他只对周箬涵用。
“妾身不想引起别人的注意,所以从后门回的府,却不想正遇到安福公公和采澜在想办法解决怎样冒充妾身的难题,就是这么巧合。因为妾身,让殿下陷入这样的困境,是妾身的不是。”
“不,你能回来……便最好不过。”说着,他眼里闪过一抹恐慌,看她的眼神也带着探究和小心翼翼。
淳于邯见此,抿唇轻笑,调皮地朝他挤了挤眼,反问:“妾身是殿下的太子妃,不回来,能去哪儿?”话虽这么说着,淳于邯心中却在发冷,她真的没想过,有一日对着自己曾深深爱过如今又深深恨着的男人,她可以做到如此地应对从容,就连做起戏来,都这般轻松。现实,果然可以让一个人变得强大起来。
闻言,一向细心的夏侯湛却没发现她眼中一闪而过的暗光,满心雀跃,就连唇角都在不知不觉中勾起,然而这依然不足以表达他此时内心的欣喜,所以抿唇微笑最后变成了露齿傻笑,两个人不知不觉并肩而行,却又各怀心思。
命运总是弄人,她爱他时他不知,他爱她时她已心冷。
无论他们心里怎么想,他们并肩而行的身影依旧是一道亮丽的风景,男俊女美,特别是路过的宫女太监们竟难得地看到一向冷漠的太子殿下脸上居然挂着和煦的笑容,向他们行礼时,太子殿下也微笑着道“免礼”,一个个皆惊疑不定,心想:殿下莫不是中邪了?
之后,两人沉默而行,一时无话可说,淳于邯轻颔首,走得心不在焉,而当她余光瞥见一抹熟悉的身影时,瞬间打起了精神。
呵,真可谓是冤家路窄,没想到她回来的第一天,就“有幸”在宫中看到周箬涵。而她回府后自然知道了周箬涵不幸落胎,夏侯湛居然不顾她的名声坚持取消和她的婚礼之后,她再看到她,居然没有了恨意,满心的只有同情。
这个女人,机关算尽,甚至不惜算计到她救命的药上,结果呢?失去孩子不说,连良娣之位也没保住,如今她在宫中的处境也分外尴尬吧?瞧她那灰败的脸色她便可以猜到。一个被太子退了两次婚的女人,还是只破鞋,可谓是整个皇宫的笑柄,若不是有太后罩着,她哪里还有什么容身之地?
周箬涵步伐匆匆地往这边走,待看到夏侯湛时,脸上一喜,而转眼看到一旁的淳于邯,她又暗恨地咬紧了牙关。
不过一切都阻挡不了她想见夏侯湛的心情,只见她愈发加快了脚步,几乎是小跑着上前来行礼,远远地见到她,夏侯湛脸上的笑容便挂不住了,还没等她到近前,他就一把拉过淳于邯的身子,以保护的姿态将她护在身后,周箬涵见了,顿时难堪不已,怎么,他将她当成了豺狼虎豹么?
心中不舒服,但是脸上依旧挂着一幅楚楚可怜、思君瘦娇颜的哀伤表情,弱柳扶风地半蹲着身子行了一礼,带着哭腔道:“参见太子殿下。”
夏侯湛不悦地蹙眉,冷声道:“不是说过不要再出现在本宫面前吗?而且,你是眼睛瞎了吗,竟然没看到本宫身旁的太子妃?”原本与她有过一场情谊,他不愿这般对她,可是他忍受不了周箬涵对邯儿赤果果的忽视。
什么?要让她向淳于邯行礼?若是以前她能忍便忍,但是如今她对淳于邯的恨意已经达到了一个巅峰,她做不到奴颜婢膝地向她行礼。可是……夏侯湛那眸光就如利剑一般,看得她心尖都在颤,终于,她不甘不愿地补充道:“是下官的疏忽,下官见过太子妃,请太子妃见谅。”
淳于邯笑得眼睛都弯成了月牙形,就如她们以前从未发生过冲突一般,十分大度地道:“周尚仪客气了,本来以为本妃可以有幸地与周尚仪以姐妹相称的,可是没想到……竟然两次都给错过了,真是可惜啊,难道这就是命中注定”听着她轻轻的叹息和略带惋惜的话语,周箬涵气得肺否快炸了,她这是在回敬上次她在潇湘苑的挑衅吗?
可是就算心中再气愤,当着夏侯湛的面她也不敢表现出来,只得抬眼,一副委屈求救的表情看向他,却不想夏侯湛根本就没有看她,只是温柔地注视着淳于邯,轻声道:“不用多说,今儿个你也累了,咱们早些回去歇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