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是第一次,他当着外人的面向她示好,却被她这般狠心地拒绝!夏侯湛自觉下不了台,伸出的手掌就如被冰冻住一般,想收回来,却僵硬不已,这个女人……这个女人!
这一幕被许多有心人尽收眼底,却都神色各异地将心思藏在最深处,各人登上马车,准备就绪,浩浩荡荡的队伍往京都而去。
马车上,夏侯湛端正地坐着,正闭目假寐,但下沉的嘴角表示了此时他的不愉,淳于邯一直低着头,在逼仄的空间里静数着自己的呼吸,心里却压抑得不行,在某些方面,她自认为可以狠心,可是事实上她的心很软,就算夏侯湛上辈子辜负了她,还赐给她一碗毒药害死了她和肚子里的孩子,可是这一世,见识到了他的另外一些面貌,自己的心思比上一世通透了许多,她却对他没先前那么恨了,可是她的心很累,与他相处很累,猜测着他的心思和适应他捉摸不定的脾气也很累,看着他与周箬涵之间的眉来眼去她也很累。
她不禁会想,自己的报复真的有意思吗?从这场报复中,她体会到的乐趣很少,却觉自己正走向一片迷雾的森林,看不到尽头,也无路可退,此时的她,竟无比迷茫……她甚至觉得,她宁愿他继续对她狠下去,那么她的心也就更加坚定,不会陷入如今这般困顿的境地。
树林边,周箬涵不安地走动着,她借口离开了一会儿,说是想和家人叙叙话,太后允了,并准许她在天黑前宫门关闭前回宫就行。其实她今日这般冒险约夏侯湛来此,来源于她心中的不安定,她迫切地想与他说上几句话,确定他的心还在自己身上,因为今日的种种让她莫名地焦躁,毕竟她身在宫中,与他难得见上一面,而淳于邯长相脱俗讨喜,却与他天天在太子府相对,男人嘛,难免会对别的女人产生新鲜感,万一他把持不住,被淳于邯迷惑的话……
她的心太慌了,可是令她更慌的是等了近一刻钟的时间夏侯湛还没有来,他没有看到自己留下的手帕吗?还是他有事脱不开身?
周箬涵烦躁不已,终于,她听见了身后传来树枝被踩断的“咔嚓”声。
“你来了!”她欣喜回头,然而却在看到来人时笑容僵在了脸上。
“很诧异吧,来的不是你所盼望之人。”夏侯渊着深蓝色长袍,长身而立,俊美儒雅的脸上却带着奸猾而淫邪的笑容,这与他在人前的形象大相径庭,其实,他的长相不赖,与夏侯湛不相上下,但偏偏是绵里藏针狠毒无情的一个人,在外人面前,他风流儒雅、处事圆滑、能说会道,是皇帝最器重的儿子,而他也是天生的戏子,从小看惯冷眼的他有着对权利极度的热衷与渴求,却巧妙地将这些**都积压在内心深处。
夏侯湛与他相反,他是一个外表冷漠却极重情谊的人,相比较起来,其实狠辣无情的夏侯渊更适合做帝王,只是只怪他投错了胎,于淑妃出身低微,能坐上今天的位置,全凭着一首狐媚的手段和背后龌龊的勾当,而夏侯渊比之其母,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以上这些,没有人比十年前就认识他的周箬涵更清楚。想当年,她凭着自己的小聪明迅速得到太后的喜爱和器重,也渐渐获得夏侯湛的信任,当她以为她可以安心地长大等着做太子妃时,夏侯渊却出现在她的生命里,那时她才十三岁,刚刚成为一个少女,而他就用卑鄙的手段掠去了她的清白,让她从此在他的掌控中暗无天日。
“王……王爷。”周箬涵见到夏侯渊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恐惧,想起那么多个日夜,她想了无数办法想脱离他的掌控,他总是笑看着,待到她以为自己终于可以解脱时,他再狠狠地将她打回原形。几次挣扎之后,她痛得麻木,而且更怕被他识破她的小计谋之后严酷的惩罚,这个男人,简直就是恶魔,是变态,她知道,凭她一己之力根本斗不过他,所以她听话、臣服,乖乖地当着他安插在夏侯湛身边的棋子,内心却在疯狂地渴望着,夏侯湛快点登基为帝,等她成了皇后,她要将这个男人处以极刑,以解这么多年心头之恨!
夏侯渊缓缓靠近她,目光闪闪发亮,就像一头饿极的狼,围困着自己的猎物,恨不得立刻扑上去啃食干净,却强制压抑着内心的渴望。
“怎么?不欢迎本王?”
“不、不是,奴家只是好奇,王爷不回府么,怎会还在这里?”周箬涵脸上堆起了逢迎的笑容,眼睛却不住地瞥着他的身后,像是在期盼什么。
夏侯渊笑得暧昧而漫不经心,他语气极度慵懒而魅惑地道:“别看了,你的太子不会来这儿的,本王亲眼看见他和他亲爱的太子妃一起登上了马车回府了,所以本王这才跟着你来了这里。”
“怎么会?他不可能就这么走了!”周箬涵睁大美眸,不可置信地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