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边城——”苏宛到嘴边的话却怎么也问不出来,还有什么好问的,他心中已然背负着良心上的不安了,而这一切不是因为别人,是因为她。她又为什么非要把这一切**裸的揭出来,让大家心里都不舒服?
“我很高兴。”最后,她话锋一转,原本想问的话就变了个样,“我很高兴你能来。”
“傻瓜。”楚之晏柔声笑骂道,“哪有人把自己高兴的失魂落魄脸色苍白的?”
“我脸色白还不是你医术不到家的关系,都三月了,我还怕冷成这个样子,你不该反省一下自己的医术吗?”苏宛强打精神来,用与往常一般无二的模样与他笑闹道。
楚之晏见状,果真放下心来,佯装生气,怒道:“敢质疑本少爷的医术,你活腻了不成?”
“就活腻了,你能把我怎么样?”苏宛一边说笑,一边挣脱他往前跑。
楚之晏跟在后头追:“你给我站在,知道我是谁吗?大名鼎鼎的楚神医——”
而从京里快马送来的圣旨恰在这时到达了,圣旨十分繁复冗长,前头苏宛听了也没听懂,其中心意思无外乎两个,一是盛赞她带兵有方,充分的肯定了她的功劳与孟家军的骁勇。二一个,则是要她即刻启程回京叙职。
这道圣旨一来,营中有人欢喜有人愁。
伤好后又是一条好汉的周来福用他的大嗓门高兴的嚷道:“将军,皇上的意思,莫不是要你回京领赏?”
皇权更替,对于边关这些糙汉子们来说,是遥远又事不关己的事,管你谁当皇帝,他们只要负责守好这一片土地就行了,其他事情也轮不到他们操心。因此,先皇去世,新皇登基,根本就没在边城掀起任何波澜,大家平平静静的就接受了这样的大事。
仿佛皇权的更替,还不如他们将军要回京领赏这事重要一般。
不明真相的将士们自然是很为苏宛高兴的,知道没那么简单的,比如楚之晏,比如韩大叔等人,就是愁眉不展替她担忧的神色。
不过楚之晏愁着愁着,很快就自己想开了,甚至还积极地开始打点起包袱来。
即刻启程,就是一分一秒都不要耽误的意思。
苏宛的包袱自有赵全为她收拾,这期间,她抽空去见了裴御,告诉他自己要回京的事,裴御向来冷漠的脸上浮现的震惊之色,让苏宛心里稍暖了些。
“你安心养伤,不会有事的。”最后,她微笑着对裴御道别。
另一个让苏宛放心不下的,就是邱敏心。听说苏宛要回京,她想了很久,“我就不跟你们回去了,你若有空去看看我娘,告诉她我一切都好。若是能……她到底是邱府的主母,私自出府离京又怎么可能。就告诉她我很好,让她保重,我们母女总有相见之日。”
苏宛点头应了,那厢楚之晏与赵全都收拾好了,京城里来的侍卫们也开始催促起来,苏宛将营里事务交予韩大叔后,就匆匆离了边城。
京里来的人虽然催的急,却又矛盾的给苏宛准备了华丽舒适的马车,一路上也并不急着赶路,倒弄得像游山玩水似的。
苏宛见状,便也安心的受了严锦的好意。与楚之晏将边城到京城这一路的好山好水看了个够。
如此到达京城时,已是一个半月后了。
侍卫们将苏宛送回孟家老宅,等她舒服的泡了热水澡,换了干净的衣物,又填饱了肚子后,又一路将她送进了宫里。
楚之晏原本要跟,却被侍卫们拦了下来:“皇上若要见楚神医,自会下旨宣您进宫见驾。”
眼见着楚之晏就要发脾气,苏宛忙劝道:“他们说的很是,你要是不放心,就在这儿等着吧。别乱发脾气,让人知道了不好。”
至于让什么人知道了不好,他们心知肚明。
如今严锦已经不是需要伪装才能活下去的懦弱太子了,他是皇帝,他的皇威不容有人挑战,即便那人从前是他最要好的朋友,可托付生死的兄弟。
苏宛对皇宫有一种本能的抵触,上回进宫时,有楚之晏在一旁还好一些,这回只有她自己,那种压得人喘不过气来的沉闷与压力格外清晰。
严锦并没有在御书房接见她,而是让人直接将她带到了太后宫中。
太后一见苏宛就十分高兴,“当日你与小楚一道进宫时,哀家就格外喜欢你。还道你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却不曾想,你这孩子竟是孟家遗孤。你在边城的事,锦儿也挑了些告诉哀家,不错,是真不错啊,有孟家人的风范!”
苏宛恭恭敬敬的回道:“前次欺瞒太后,乃是无心之举,还望太后娘娘恕罪。”
“快起来,走近些让哀家瞧瞧。”太后一脸慈爱的冲她招手:“瞧你这小脸白的,听说受了很严重的伤,可都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