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这位娘娘也听出了她的言下之意,却轻轻放过,说明这宫女说的果然没错,这两人的确有不能说的秘密。若她义正言辞的惩罚这宫女,不说她因此就清白了,但至少也能杀杀这宫女的威风,让她知道知道为人奴婢该有的本分才是上策。
苏宛这般想着,耳边就听得纱幔那边传来的不稳的声音:“你起来吧,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不过这位先生是楚神医的师弟,你不可对他无礼。这里有云清服侍就行了,你下去吧。”
那云秀眼中闪过一抹得意与不屑,道了是后,稳稳地起身,临走还不忘狠狠的剜了苏宛一眼。
苏宛暗暗地叹息一声。
这位娘娘也太好性儿了,一个奴婢就能踩着她作威作福。这样的性子,怎么躲得过宫里的明枪暗箭?
“我驭下无方,叫先生笑话了。”过了一会,苏宛听得那位琳嫔娘娘苦笑着说道,“冲撞先生的地方,还望先生海涵。”
苏宛摇头:“我并未放在心上。不过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先生有话请讲!”
“我虽头一次进宫,却也深知,宫门深似海,旁人眼中的鲜花锦绣未必不是暗藏着危机重重。娘娘也许性子良善,不愿与人为难。可娘娘也该知道,流言猛于虎。或许娘娘不以为意,又或者您根本不在意,可娘娘也该想一想,这万一连累了别人,娘娘您心里能不能过得去?”
虽然她这头一次见面——根本还没见到面,就对她说着掏心窝子的话,也不知道人家听不听得进去,又或者听进去了却以为她要害她,那可就不美妙了。可苏宛明知有这个可能,还是开了这个口,便是不希望楚之晏有任何危险的可能!
开玩笑,他再是医术高明,再是深得皇帝喜欢,若真的传出他跟皇帝的妃子有个什么,他会是个什么结果,谁也说不清。所以苏宛才会斗胆开口,说上这一席话。
纱幔那头再度沉默了下来,偶尔有一两声痛苦的咳嗽。
苏宛心里忐忑,没得到回应也瞧不见她是个什么表情,这万一惹恼了人家,说不定先遭殃的就变成自己了。
又过了一阵,纱幔那头才传出声音来,“多谢先生肯与我说这些。我知道,先生肯破例说这些话,都是因为楚先生的缘故。先生与楚先生必定十分要好,楚先生他……他面上瞧着是一个嚣张跋扈不管旁人死活、心硬如铁的人,实则,他又是最心软的人。旁人敬他,怕他,不过是因为他那身医术。先生也许不信,楚先生他非常寂寞。可是今天我听到先生与我说这些,我心里真是为楚先生高兴,我知道,先生你是真的非常关心他的。”
苏宛的神色有些不自在,我的娘哟,他们之间要是没有什么,她这颗脑袋立刻砍下来给人当凳子坐!这无意中窥破了别人的**,这人还是楚之晏,苏宛除了不自在,是一点好奇都不敢有了。
那头琳嫔顿了顿,似乎一口气说这些话十分累,歇了一口气才又接着道:“先生的话我记在心里了,先生放心,以后再不会有类似的事情发生。我,我总不会害了楚先生的!”
苏宛便胡乱的点了点头,也不管人看不看得到,生硬的转了话题:“我想瞧一瞧娘娘的气色,可使得?”
那头琳嫔吩咐了那名叫云清的宫女一声,接着,纱幔被人缓缓挂起,露出半躺在小叶紫檀木床上形容憔悴的女子。
虽然她形容憔悴,可这份憔悴却丝毫没有影响她的眉毛半分,更因此而添了楚楚可怜的气质,便是病着,也是一名十分养眼的病美人。
别说男人了,就连苏宛这个伪汉子看了都忍不住心生怜惜啊!
原来楚之晏喜欢的是这一款么?果然有眼光啊,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也有情,可架不住情敌是皇帝啊,抢不赢啊!
苏宛很快从惊艳中回过神来,观看了琳嫔的脸色与舌苔,见其面白舌淡,气短自汗,心中有了底。很快退了出去,那纱幔重又被放了下来。
“可是起病初就开始咳嗽了?”苏宛沉吟了一阵,询问道。
“不错,一开始确是咳嗽,只当是受了寒,太医院的太医也以受寒来治的,可是吃了药后症状却愈发的重了。”琳嫔边咳边说道,“先生可是瞧出什么了?是我果真生了病,还是……”
她因久咳而微哑的声音紧张而滞涩,显然是在猜测会不会是什么人在害她。
到底有没有人害她苏宛不好乱说,只是道:“娘娘病之初起,乃为肺阴亏损,所以会有咳嗽的症状。继而肺脾同病,气阴两虚,因而娘娘会不思饮食。到了现在,已是肺脾肾三脏交亏,阴损及阳,而致阴阳俱虚,是以娘娘会觉得冷又觉得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