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此时,另一条船也靠岸了。
楚之晏原本漫不经心的瞥了一眼,随即脸色就变了。“谢家的船?”
苏宛顺着他的视线瞧去,就见几个穿着体面身材窈窕的丫鬟带着帷纱先下了船。
有等候在码头的马车车队立刻行驶过去,正巧就停在了苏宛他们跟前。
“吕管事,咱们柳城的别院是没有像样的马车了吗?还是你老年纪大了,愈发不会办事了,竟给咱们家小姐预备这样的马车?”领头的丫鬟一上来就毫不客气的指责道。
那被称作吕管事的中年男子抹着额上的汗,点头哈腰的回道:“好叫玉壶姑娘知道,并非奴才们不会办事。实在是不巧,咱们别院的马车车辕子坏了,还未修理好。主子的船又提前到了,这才没法子,租了马车前来。还请玉壶姑娘在主子跟前替奴才们分辨几句。”
那玉壶冷哼一声,“早不坏晚不坏,偏主子一来车辕子就坏了,吕管事你当的好差!”
那吕管事不住抹汗赔笑,还欲分辨两句,另一个丫头淡淡道,“算了,先伺候主子下船,回了别院又再说。”
玉壶这才打住,几人折身回到船上。
“他们的主子,是你认识的人?”苏宛见楚之晏神色有异,先前又听他认出了这条船是什么谢家的,便小声问道。
楚之晏目光微闪,神色有瞬间的不自在,却又很快变成了恼怒,抿了嘴没有回答。
“要不你先回去吧。”苏宛观他神色,只怕来人不是楚之晏乐意见到的人,于是建议道。
楚之晏却稳坐如泰山,只一双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那条华丽的大船。
苏宛也不好再说什么,也跟着关注起那条船上的人来。
几个丫鬟登船后,不一会就有婆子丫鬟陆陆续续的抬了箱笼下来。这边吕管事带来的人也赶紧上前帮忙,将东西往马车里装。
苏宛瞧着往返于大船与马车的奴仆们,不由得咋舌,不知这船上是个何等金贵的人,仅箱笼就装了满满六辆车。
很快地,船上下来的人就替苏宛解了心中的疑惑。
只见一个身形高挑而窈窕的姑娘由丫鬟们簇拥着自船上缓步下来,她穿一身石榴红绣缠枝海棠的锦缎襦裳,同色的紫红碎花镶深边褶子裙。头上梳着朝云髻,精美的赤金头面非常惹眼,掐丝累金缠枝海棠飞白玉蝴蝶的步摇,振翅的蝴蝶之下镶着颗硕大圆润的珍珠,下衔着几串明晃晃的金珠,且每串金珠下都坠着剔透的红宝石,当真是晶莹华耀,夺人眼球。
至于她的脸——苏宛实在看不清帷纱后是何颜色,只能依稀看见帷纱后朦胧的轮廓,只这朦胧的一个轮廓,也叫人忍不住看了又看。
不仅苏宛看呆了,码头上许多人也都呆住了。
这样的妆扮,这样的排场,翻遍了柳城也找不出一个来。自然就引得所有人注目,不停的猜测这是哪家的女眷有如此大的派头。
有明目张胆打量的,就会遭到那姑娘带来的护卫们凶恶的训斥与警告,是以大家都只敢悄悄地议论。
在护卫们牛逼哄哄的催赶下,终于在喧嚷的码头给那姑娘清理出了一条直通马车的道路来。
也不知是码头人太多还是看热闹的人拥挤的,随着一声尖叫,一个五六岁衣着褴褛的小男孩被挤进了护卫们清理出来的那条道,晕头转向的直直撞向被丫鬟们簇拥着那位姑娘。
只是还没近身,就被一个护院重重的一脚踢了出来。
那孩子一看就是乞儿,瘦瘦弱弱的哪里经得起这重重的一脚。
随着一声沉闷的落地声伴随着骨头断裂的咔嚓声,苏宛猛地站了起来。
她的动作太大,带倒了她身下的小木凳。
一直若有所思的楚之晏抬头看她,就见她一张小脸涨得通红,眼睛里装满了怒火,身侧的两只手紧紧握成拳。
“怎么了?”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还没有发觉那边的动静。
“太过分了!”苏宛愤然道。
此时嘈杂的码头已经安静了下来,只除了被踢伤的那孩子痛苦的断断续续的呻吟。
码头的人无声的围了过来,那护院见状,有几分胆怯,随即又露出一副鄙夷的嘴脸,“干什么干什么?都给我滚远一点,别让你们的污浊气污了我家主子。还不快滚开。”
旁观的人看着那护院嚣张的伤人,虽然都不忿,可瞧着这些人的衣着排场,俱都敢怒不敢言。
而那伤人的护院还在骂骂咧咧:“哪里跑出来的小杂碎,冲撞了咱们主子,当心你的命!看什么看,再看爷把你的眼珠子剜出来你信不信!”
“这位杂碎爷真是好大的气魄啊!”
太没人性了!
喵了个咪的,叔可忍姐也忍不了!苏宛热血上头,冲上去冷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