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番艰难的过程,严锦到底还是不负厚望的将莲叶与泥巴交给了苏宛。苏宛忍了忍还是没忍住给了他一枚白眼,嘀咕道:“慢死了。”
严锦的脸又僵了僵,表情似有些落寞又有些受伤,转身回到池塘边洗手洗脚。
苏宛瞧着他大受打击的模样,不知怎的又有些心软。匆匆将鱼用荷叶包紧了,又拿泥巴细细的裹了,放进火堆里烤着。
吩咐小诺看着火,她转头,见严锦还坐在池塘边,双手抱着膝,望着星稀月朗的夜空。
那背影真是又孤单又可怜。
苏宛忍不住走了过去,在他身边坐了下来,诚心诚意的道歉:“我刚才态度不好,对不住啊。”
严锦扭头瞧她一眼,她脸上的真诚是伪装不出来的,“我是不是很笨,什么事都做不好?”
苏宛纠结的皱起眉头。说实话吧,怕打击这孩子所剩不多的自信,不说实话吧,又对不起自己的良心。
片刻,她终于给出个自以为妥当的答案,“还好吧。”
至少还知道自己什么都做不好。
她这句话令严锦的脸色更加黯淡,苏宛见状连忙补救,“其实也不怪你,想你这么个身娇肉贵的大少爷,什么时候做过这些事啊,不都是人前呼后拥的伺候着你?不会做这些很正常嘛。再说,你的身家摆在那里,就算什么都不会什么都做不好,那又怎么样?”
有钱就有足够的底气啊。
严锦并没有因为她的话而被安慰到,神色依然很是失望落寞。
苏宛叹口气,“这世界上很多人吃不饱穿不暖,天天挣扎在穷苦线上,只求食能果腹,衣能蔽体。他们每天睁开眼的第一件事就是操心这一天运气好不好,能不能有顿饱饭吃。他们也想什么都做不好什么都不会做,可同人不同命,有什么法子呢?他们没有你这样的命,凡事都得靠自己,否则就要被饿死了。总之,不是说你这人无能,我要是有你这样的身家,我也不在乎别人说我无能,你可别生在福中不知福啊。”
“同人不同命?”严锦喃喃的重复她的话。
苏宛点头,自嘲道:“可不是?”
有些人天生命不好,比如她苏宛。
严锦若有所思的看看她,又看看正认真看着火的小诺,“你和小诺,过得很不好?”
苏宛虽然不知道在她之前小诺与他娘过的什么日子,但只看这营养不良的一大一小,那间破的她不愿意在看第二眼的茅屋,她也知道那母子两个过的肯定很难。
她不说话,只是叹气,算是默认严锦的说法。
“那,小诺的……娘呢?”差点说漏嘴了。
苏宛心道,我哪知道他爹在哪里?会不会是个负心汉?小诺他娘是不是伤透了心才带着他偷偷出走的?
幸好常嫂子早就给过她标准答案,她回答道:“没了,我们的亲人都没了,就剩下我和小诺了。”
严锦的目光充满了同情,苏宛低头笑了笑,“这也没什么,我相信只要肯努力,日子总会越过越好的。”
就像前一世,她不一样什么都没有?后来有了房子,有了车子,有了吉娃娃。
人活着,最怕的不是穷困,而是没了一颗努力上进的心。
从前她能把日子过好,没道理换了个环境她就歇菜了吧。
严锦低头,看着她嘴角安然恬静的那一朵笑花,怔了下,才似呢喃一般的问,“你有什么愿望吗?”
苏宛横他一眼,“你都能满足我吗?”
严锦似尴尬的挠了挠头,笑容羞涩,脸颊微红,却还是坚持道:“不如说说看吧。”
苏宛哈哈一笑,起身时顺便将严锦也拉了起来,狡黠道:“我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好好吃一顿饱饭。起来吧,我闻到鱼的香味了。”
虽然他们是共患难过没有错,可他们还没有熟到能一起对着月亮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的地步。
她的愿望,跟他又有什么关系?
严锦当然不知道他在苏宛这里还只是个路人甲,刚刚的失落虽然并非他真实存在的情绪,可要营造出这种情绪来,还是很费精力的。而且,他也饿了一整天,此时被苏宛一提,也觉得那火堆底下的香味正扑鼻而来。
苏宛做鱼时,严锦忙着酝酿情绪,因此顾不上追问。现在瞧着苏宛将泥团从火堆里掏出来,很是惊奇的问了一大堆叫花鱼的说法。
开始苏宛还能耐心回答一二,后来见他问的没完没了了,索性闭起嘴巴懒得再理会他。严锦还没来得及做出委屈的姿态来,苏宛将敲开的鱼就着一旁用剩下的荷叶递给了他。
虽然很香,但却是从泥团中扒出来的。
严锦捧着鱼,陷入了深深地纠结中。
苏宛和小诺却丝毫没有纠结,一人捧着一条鱼,大快朵颐的吃了起来。
“爹,这鱼真的好香,好好吃。”小诺时刻记着苏宛的交代,只要严锦在场,他就喊苏宛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