唱末,欢快地将双脚扑腾着溪水,惹得平缓的水面上涟漪不断。
“咦?皇兄,您瞧这溪边是不是有位女子?好似是宫女……”
应声落下,是杂错的脚步声。我暗下心惊,惨!闻声抬头回望,在我身后,来时的那涌口,数十人正站在那朝我这儿看过来,心下一急,将绣鞋穿上,抬起脚几步,准备拐个弯,用另一个出口逃掉。
“站住!”一声生硬地命令,却是让我的脚如生根在地上,不敢在移动半分。“皇弟携人先返回帐营,朕有小德子在,等办好了事,回头在晚宴上见。”
“呃,臣弟遵旨,告退。还真是像看看……呵呵,没事,那臣弟便先回了。”说话者有几声尴尬,却也是转头走了。
我听着身后,一个人的脚步声渐渐接近,咬咬下唇,回过身,跪下来,“见过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便死命地将头低垂。
那双着金黄色鞋子的脚还是停在我跟前的地方,感觉身子有些微微颤抖,却大气不敢吸一口,直待一声,“起来吧。”方才哆嗦着站起身。
“抬起头来。”又是一声命令。
我却没有那等勇气,袖口下的手捏成拳,紧紧地。
忽的,下巴被一股力量捏起。惊慌的我直直撞入他的眼帘,梳着两个发髻,粉红色的带尾随过往风飘摇,一双瞪大的眼睛满是惊恐慌乱,再看那眼眸中暗藏的一丝丝愤怒的火苗,跟小时候完全不同。
那会儿的天气如今日这般好,只是隐约间可听着一两声哭泣声。
几个小孩凑到一起玩耍,便玩起了捉迷藏。不想我却迷路了。
一路往着路道上走,却怎么也走不到有姨娘的地方。
直至站在全无人踪迹的地方,慌乱地吓得泪眼蒙蒙。
也就是这条小溪边,看见了唯一发现到的一个人。
那便是幼年的皇上,当时的身份还是世子,瑞世子。
“我知晓你。”我很清晰地想起了他,可他并不跟我们一起玩,在先皇上走了之后,他也走得不见踪影,原来在这里。
“你……”
“你怎么来到这里的,做什么?”他双眼只瞥了我一眼,马上又回过头去看向溪面。
我还只是个六岁的娃儿,害怕得又是一个抽泣,泪眼蒙蒙地,嘟嚷着说,“我迷路了……”
后面是慌乱的哽咽声。
“喏,我教你看,看到那边没有?那边是北面方向,这边太阳正在落山的方向是西面,那边明日太阳升起的方向是东面,而你一直走的这方向是南面,所以你要往那边走去才是对的,你反方向走了,知道了没?”
年幼的我在心里默默记下这一段话。
扬唇笑了,“嗯,懂了。可是你为什么愿意告诉我这些?”
“这里是个好玩的地方,只有我知道,你是迷路误走过来找到的,不过你既然知道这地方了,我便允许你过来,不过,有条件的,你不能告诉别人有这个地方!”
他说完,又踱步坐到溪边石头上,看着溪面。
“条件?嗯,好啊。我叫爱世,你呢?”我很开心的同他说着话儿。
因为他跟姨娘同样会说“条件”二字,便想与他交好。
“爱世……爱世?”
他短暂地口念着我的名字,复又回头看着我,“可是取自‘是非憎爱世偏多,仔细思量奈我何’的憎爱之一的爱世?”
我是听得迷糊,听得他好听的嗓音,好看的嘴唇张合,还会念诗词,不明所以地,但也点头称是。
毕竟他真的很厉害,竟然知道那么多方向,是我见过除了姨娘之外,肯教我不一样知识的人。
他看得我点头,扬眉,双眼炯炯神采,“你就叫我小哥哥吧,爱世?”
“爱世?”
他的声音折叠着幼时小孩的童声,可是,他给我的感觉全然变样。
他盛怒的眸底,令我害怕,心里增生恐慌。
“晚宴你就毋须出席了,呆在你的帐内。”
他将手一抽回,转身阔步离去。
夕阳西下的情景,斜下的阳光没有那般丝毫的柔和了,令此刻的我浑身冷颤不已。
任由虚脱无力的身体跪坐在草丛上,望着那株背影消失在甬道转角。
仰头看到天际泛蓝处已有繁星颗颗闪烁,顿时眼眶有些湿意,变得怅怅不已。
溪水边,我听着一曲潺潺,独身一人,久久的,在这偏郊。
突然,弯起嘴角,回忆毕竟是美的啊,有什么理由伤怀。
总之这份伤怀可以解释为因恐惧着那个人眼底的愤怒罢。
无法去参加那种大场面的宴会,虽然是惩罚,但似乎已经是很轻的责罚了。
从行李包里抽出了本书出来,眼神不由一黯。
是余继雅的一本概述论文,纯属刊定版,并未有华丽地装裱,不过倒是经常被我闲来时翻阅着。
对于余继雅,我想我是迷恋着他的才智。
只是他这个人,接触了之后,发现真的让我看不透,这应该也是因我不大会看透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