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月抬眼,看见小灵子手上端了酒壶酒杯,而后面的内监又端着白绫才知皇后真的要置她于死地。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她走上前,亲自拿起酒壶,在酒杯中倒满酒,掂起酒杯那刻,她的手在半空滞住:“十一阿哥。”
“皇上准予本宫抚养。”
“希望你待他如亲生。”说完这句她轻轻闭上了双眼,一仰头,将杯中之酒倒进肚子里。
皇后叹息一声:“如果你忠心跟着本宫,本宫也不至于有此一着。”
女人堆里从来没有真心话,都是你量我度,三分真情七分假意,大家都知道你在骗我,我又在骗你,偏偏大家都不愿意戳穿对方的谎言,非要等到死到临头才说出真心话,可惜啊,为时已晚。
晓月不是不温柔的,长得也算出色,大眼一笑像弯月一样,微翘的嘴角,俏巧的鼻子,如云的黑发,如果不是长得略有姿色,皇上也不会将就。
她爱自恋,常常抱镜自怜。
她尊卑有礼,常常能逗得皇上开怀大笑。
她贵为后宫妃嫔,克守本份。
如果一定要说她的不是,那么就是她的笑容下总藏着一点心事,让人不易察觉,大家都以为她是没心没肺的,有吃有喝,能高床暖枕已经很满足,可是不,她的眼底时常浮现出忧愁,她只是有苦不诉而已。
你可以跟她谈天谈地,谈月亮谈星星,就是不能谈皇上,因为……她不爱他。她只视他如平步青云的踏脚石。
没有人会告诉她为什么最后的结局是死,那是因为,皇后觉得这个宫里所有不听话的女子都要死,只有死了,她们便不会逆她的意了。
奶娘抱着美顺格格在身边转,阮飞烟微笑地看着她们,不一会,她问:“今天睡得真好,不哭不闹了。”
奶娘抬起头对阮飞烟笑着道:“格格真懂事,知道她母妃吃了不少苦,所以可乖了。”
阮飞烟掀起嘴角一笑:“这么小,懂什么啊。”
雪梅凑过来看了美顺一眼,轻声道:“长得可像小姐了,你看这眼睛,这嘴巴,长大一定是个美人坯子。”
阮飞烟一副拿她没办法的样子,打趣着道:“你这嘴巴也越来越甜了,美顺长大后可不能跟着你学,不然这宫里就又多了一个抱大腿的人了。”
雪梅高兴地眨眨眼:“小姐这是夸我么?”
阮飞烟笑:“真拿你没办法。”
正打趣着,凌香进来,在阮飞烟耳边轻声道:“娘娘,冷宫那边传来消息,晓月去了。”
阮飞烟举手朝奶娘示意,奶娘抱着小格格出去了。她问:“怎么回事?”
“听说皇后去了一趟冷宫。”
阮飞烟冷哼一声:“皇后倒沉不住气了。”
凌香道:“也不是,说不定是皇后指使晓月使用厌术,这样一来,晓月还活着,她终日也不得心安,倒不如来个了断。”
阮飞烟由雪梅扶着站起来:“我早就知道是皇后的主意,只不过让你将消息散播出去,动手的人却一定不会是皇后,试想想,她是何等的端庄尊贵,怎舍得在没把握的事上动手?”
凌香笑道:“娘娘心思细密。”
“晓月只不过是做了替死鬼。”阮飞烟见她已经死了,终究是主仆一场,忍不住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那是她自找的,娘娘不必为这事烦心。”凌香安慰道。
阮飞烟微微点点头:“如果她不是想让她刚满月的孩儿她也不会铤而走险,皇后这是设了一个局给她,她根本不知道,整件事是由本宫而起,却又而本宫结尾,厌术一事根本无从追究,谈什么剑入宫位,正中腹部,一尸两命?倒是许大人医术高明,算出本宫的孩儿可以满七月出生,如果没有许大人,本宫也没有必要陪她们玩。如今皇后心事了了,本宫的事也结束了,本应皆大欢喜,却无辜牵连了晓月……”
凌香分析道:“如果晓月不是听信了皇后的话也不会落得这样的下场,如今处置她的人也是皇后,娘娘不必要太过自责。”
雪梅也道:“是啊,外头的人只知道小姐您才是受害者,所以小姐也无需自责。”
“外头也没有人知道她姓什么,她似乎是姓苏的吧。”淡淡一言才发觉,这么多年来,居然没有人知道晓月姓什么。就连赐封也只得了个月字,可见皇上根本没把她当一回事。
随即阮飞烟静默,像是有什么流过血液,却又令内心无比汹涌。到底是主仆一场,过了半晌,她道:“从来富贵由天不由人,得到应该得到的却又不安于本份是最大的错误,她如果没有害人之心,又怎么给人有机可乘。”说完扶着雪梅的手往寝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