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郝仁媳妇,这郝珠是你姑姑呢,当初可没少帮你婆家忙,你咋这样对亲戚呢!”曹老婆子也在人群里瞧热闹,这会儿立刻凑上来踩一脚。
有了曹老婆子帮腔,郝珠也就越发的得意了,指着冷萍冷笑道:“大家都听到了,今天俺可是受尽了委屈了,堂堂的一个姑妈,让个侄媳妇给欺负了,还因为一块肉,这不是让人笑话吗?”
“他姑……”郝氏记得满脸通红,真的不知道如何解决了。
郝仁正待要上前,却见冷萍已经先他站了出来,朝着郝珠冷笑道,“你少在这儿颠倒是非,你若是真的有当长辈的样子,别说是一块肉,所有的肉都孝敬长辈又如何?可是你?一进门就让郝仁休了我,俗语说,宁教人打儿,莫教人休妻,你这样对我,我还给你肉吃,那我可真是要窝囊死了,一辈子不用抬头做人了!”
大家一听,仿佛才明白过来,又全都望向郝珠。
郝珠指着冷萍的鼻子又开始骂道,“对,俺就是让郝仁休了你这个不分尊卑,不懂得孝顺长辈的婆娘,你若是做的好,俺会让郝仁休了你?你也不想想,俺家郝仁好歹是童生呢,过几年就是举人老爷,你算是啥?你是丧门星,你是克人精,你爹娘都让你克死了,你还想来祸害咱们郝家?俺跟你说,有俺在一天,你休想!”
冷萍冷笑了一声,再次问郝珠道,“我为啥不分尊卑,还不是因为你趁火打劫?你看着郝家没有男人撑腰,郝仁还要上学,一家子的孤儿寡母,你就觉着好欺负是不是?是,以前是从你家借过钱,可是也都还了,一个子儿不少吧?你却趁机要郝家将石头过继过去,你这是抢人家儿子,要人家骨肉分离呢!这外人也不待这么狠的,何况你还是人家的亲姑姑呢!你自己不会生,就想要人家的孩子?”
冷萍的最后一句话正中郝珠的心窝子,堵得她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哎呀,这郝仁家的说话正毒,一句就将郝珠堵死了,谁不知道郝珠最在意的就是自己不能生孩子!”有人窃窃私语起来,还有的人对着郝珠指指点点的。
郝珠脸色涨得酱紫,自己这辈子最痛的伤疤竟然被冷萍这个小辈守着这么多人给揭开了,郝珠连杀人的心思都有了!
“萍儿……”郝氏见冷萍将郝珠气的浑身颤抖,赶紧上前想打个圆场,终究是亲戚,闹得太大实在是不好收场!
“娘,你要过继石头?”郝仁这会儿却听出弦外之音来,赶紧上前拉住郝氏问道。
郝氏慌忙道:“没没,这不是让萍儿给拦住了么,你别胡思乱想,只管读你的书就成!”
“娘,从小到大,你对我只有一句话,好好读书,家里的事情从来不让我管,你为了我到处去借钱,到处去求人,到处的看人脸色,现在竟然为了能让我上学,要将石头过继,娘,若是我读书不能保护家里人,还要我读书干什么?”郝仁沉声道,小小的脸上全是痛苦。
“仁儿,你是咱家的希望,娘就是砸锅卖铁,拉着你弟弟妹妹要饭,也要你读书呢,今天家里这事儿你别管,几个老娘们打仗,你一个读书人掺和什么,你快带着石头跟花儿进屋,快去!”郝氏实在不愿意郝仁牵连进来,这读书人讲究的是名声,若是一顶不孝的帽子扣上去,郝仁的前途恐怕就要毁了呢!
“娘,你若是再这样,这书我就不读了!”郝仁突地低声道,小脸严肃。
“你……你说啥?”郝氏哆哆嗦嗦的问向郝仁。
“如果我读书的钱是这么换来的,这书我宁可不读!”郝仁坚声道。
“混账!”郝氏突地扬起手来,对着郝仁的脸就是一巴掌。
这一巴掌下去,郝氏愣住,郝仁愣住,就连郝蛋跟石头、花儿全都愣住了。
在农家,大孩子其实是常有的事儿,谁家小子不调皮,大人干活累了,心里烦得很,小子却偏要淘气,偏不听话,拉过来,脱下裤子,一巴掌打过去是常有的事儿,可是郝仁不一样,在郝仁的记忆里,自从他懂事,不管是郝氏还是他爹,无论他多么不懂事,惹了多大的祸事,两人从来不会动他一根手指头,相反郝蛋,却是挨了不少揍的。
有的时候,郝仁都会忍不住想,是不是他是捡来的,所以郝氏跟他爹都不会打他,可是现在他确定了,他不是捡来的,郝氏若是伤心了,也会打他呢!
“大……大哥!”郝蛋惊喊出声音来,赶紧上前拉住郝仁的手,“大哥,你别怪咱娘,咱娘是害怕你真的不读书了,咱家都要靠你呢!你想想,咱爹刚死那会儿,咱家的东西都被人搬去还债了,咱家啥都没有,可是就是这样,娘就是成宿成宿的不睡觉,熬的眼睛都流眼泪,也要绣帕子去城里卖,不就是为了给你交束金?那会儿我还小,石头跟花儿还在襁褓里呢,那时候咱们更艰难,可是还是熬了过来,为啥,不就是因为娘想让你出人头地,想让你有本事保护我们?保护我们这个家?你说现在不读书了,娘心里肯定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