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暗夜幽灵（二）

2018-04-15 作者： 流云笺

第四十七章 暗夜幽灵（二）

平阳公主见卫青不肯逃走，只得自己先回来，忙打点了许多贵重的珍宝并挑选了许多奴仆一并做为赔罪的礼物送到大长公主府去，指望这样恭顺的态度，能让大长公主放过卫青一马，不想萦儿也在被送过去的奴仆之列。Www.Pinwenba.Com 吧萦儿哭着来找去病，说她不想去大长公主府。去病安慰她道：“你放心，我去找曹襄，让他跟公主求情，把你留下来……”，谁知曹襄听了去病的请求，态度却十分冷淡，他冷笑道：“萦儿说过，你才是她认可的救命恩人，你就该替她去求公主才对，我不过是个连自己买来的丫头都瞧不上的人，何况现在在母亲眼里，恐怕你们卫家人才是最重要的，我算什么？”

曹襄的语气让霍去病格外的恼火，他宁可两个人堂堂正正互相打一架，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不明不白的冷战，他真的想揪住他的领子问问他究竟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如果有什么不满为什么不当面说出来？可他却没有时间跟曹襄这过多纠缠，萦儿眼看就要被送走了，他忙忙的往公主房里来替萦儿求情，谁知，整个府里突然乱做一团，家仆们忙乱的出出进进，人们慌乱的传话道：“君侯薨了！”

这似乎是个早在大家意料之中的消息，平阳侯早已病危，他的后事准备一直在悄悄的进行中，然而一但成为现实，似乎还是很难让人接受，霍去病呆立在当地，心中忽然有些后悔刚才对曹襄的怒意：也许他是因为父亲病危才这样的，他这会儿不知道该有多难过呢！

但这个全府上下慌乱之极的当口，霍去病跟本没办法就为了请求留下一个小女奴跟公主说上话，公主也根本不可能有心情去听他说这些，无奈之下，萦儿眼泪汪汪的去了，走之前她对去病道：“我把祖龙石耳坠埋在咱们老院子的梨花树下了，去病哥哥，你有机会一定要常来看我啊……”去病打从心底里不愿萦儿去伺候那个专横跋扈的女人，虽然不舍，但他也无可奈何，只好眼看着她被迫离开。

平阳公主府一连多日大办丧事，平阳公主向皇帝请求说，她要亲自带着曹襄扶平阳侯曹寿的灵柩回平阳采邑去安葬，希望陛下能够派卫青一路护送，刘彻慨然应允，于是卫青又带着公孙敖等建章营骑的几个兄弟一路护送公主上路。这一日傍晚，行至一处水草丰茂的河边，送葬的车队停下来饮马歇息，平阳公主下了车，派人唤来卫青，在他面前打开一个小包袱道：“这里是五百金，我知道你们家近日多得陛下赏赐，已经不缺这点钱，这只是我自己的一点心意，你拿了盘缠带上姐姐和去病离开长安，能走多远走多远，大长公主不是谁都能惹得起的，她要是想要谁死，就连陛下也无力保护的……”

卫青还是像从前一样执拗：“不，公主，卫青知道，这次您表面上是请求陛下派我护送您扶灵送葬，实际上却是为了保护卫青，公主刚刚失去丈夫，而子夫还在宫里，我怎么能这个时候一走了之呢？”

平阳公主还是一再劝他逃走，但是卫青执意不肯，就在两个人相持不下的时候，马车背后忽然转过一个少年来，仔细一瞧，却是曹襄，但见他全身缟素，额上缠着孝巾，映衬的他本就白皙清秀的脸庞更加苍白，公主和卫青都感到十分意外，显然，曹襄一直暗中观察着他们二人的一举一动，多半刚才他们两人说的话他全都躲在马车后面偷听到了。

曹襄胸口一起一伏，像是憋了很久似的，内心如同不断交战的战场，矛盾挣扎着不知道该判哪一方的胜利，他就这么着纠结了半天，最后似乎终于下定了决心，眼中噙着泪水，带着半是恼怒半是失落的神情冲着卫青喊道：“你快躲起来！你不能让自己有事！因为……因为这是母亲的愿望，虽然……虽然我讨厌你！”

说完，曹襄再也忍不住，泪水喷涌而出，扭头转身跑开了。曹襄的态度令卫青大为震动，他没想到这孩子心思竟会是如此细腻，不知道他背负了多少内心的矛盾挣扎才说出了这句话，一时心中五味杂陈，第一次认真考虑要躲藏起来，加上公主不断劝说，便答应护送公主回长安后就走。

当卫青护送平阳公主安葬了平阳侯又回到长安的时候，已经半个多月过去了，一切看上去非常平静，并没有任何异常，平静的甚至让卫青觉得平阳公主是不是小提大做了。或许大长公主根本不会把他这样一个小小的侍卫放在眼里。他刚回到建章营，内心正盘算着要不要带着姐姐和去病暂避一时，两个建章营里的同僚来传话，说是建章监找他有事，卫青见来人都是自己平日熟识的，所以也没有多想就跟着去了，可他们二人带路却并不往建章监的军帐而去，而是左拐右拐带他来到了军营外面的一处早就弃用的废弃的兵营，卫青越走越觉得不对劲，到这儿那两人对他说，建章监就在废屋里面等他，卫青立即觉察到其中有诈，便不肯进屋，正要找二人理论，突然脑袋后面被人敲了一闷棍，立刻昏死过去。

等到卫青再度醒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被五花大绑的装在一个大麻袋里，脑袋后面被打的地方隐隐作痛，嘴巴里还塞着一团麻布免得他呼喊求救，从身下的颠簸和传来的马蹄声来判断，他是在一辆疾驰的马车中，他试图挣扎着解脱自己的束缚，却发觉连脚也给绑的死死的，只得放弃了无用的挣扎。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随着马蹄声渐息，车子也不再颠簸，卫青终于感觉到车停了下来，从车上下来两个人，将他连麻袋一起搬下车来抬着走，直到一声金属铁链的声音传来，他被放了下来，裹在身上的麻袋也被掀掉了，卫青眼前一黑，甚至比在麻袋里还要感觉暗无天日，怎么会这样呢？卫青还没来得及多想这是怎么回事，身后被人猛的一踹：

“进去吧！”一个恶狠狠的声音从脑后传来。卫青浑身被绑又被猛踹失去了平衡，扑通一下栽了进去，一片水花泼溅之声，他掉进了水里。

这是一个暗无天日的水牢，除了头顶一个狭小的天窗透出微弱的光亮，四周一片昏暗，卫青的下半身整个泡在水里，一阵沁入肌骨的寒冷让他直打哆嗦，他知道这次是难以逃出生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