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后叹道:“就是劝不过来啊,要是劝得过来时,也没这些烦恼了。那阿娇从小娇生惯养,确是骄纵了些,可皇帝也是几头牛也拉不回的倔,没有一个让人省心的……”
刘陵笑道:“太皇太后不必烦恼,皇后姐姐与我年纪相仿,听不进太后和大长公主的,或许同龄人的话她还肯听听也未可知,我去劝劝皇后姐姐,保管就好了。”
太皇太后一听很是惊喜:“若果真你有办法劝得好时,我自重重赏你。”
刘陵胸有成竹的道:“太皇太后只管放心,等我的好消息便了,我自有法子。”
正说着时,侍女来报太后来给太皇太后朝请问安,一时王太后来给太皇太后行了礼,刘陵也忙起身见礼,等王太后去了,太皇太后才说:“说起来,太后这个人,平日里小心谨慎,恭谨太过,在我面前没有半点错处,可她那个儿子却半点也不像她,这都说儿子像娘,倘若皇帝像她那样倒也罢了,又偏不像,我总觉得,这一个人要是挑不出来毛病儿,就透着假,还不如我那馆陶公主,虽然咋咋呼呼,看起来嚣张,其实却没什么心眼儿不是?
刘陵道:“太皇太后您这可是多心了,太后如此恭顺,无非是怕天下人说她,所以只有做的越发好让人说不出什么才行,并没有二心的。”
太皇太后起疑道:“她又没干什么大奸大盗的事情,天下人又能说她什么值得她怕的?”
刘陵道:“太皇太后难道没有听说吗?我自淮南来长安,路上听人传说……”说着刘陵附在太皇太后耳边将自己昨日在臧儿那里听来的秘闻尽数告诉给太皇太后,太皇太后一听,脸色立刻变青了说:“竟有这等事!先帝不会不知道,这是合着伙儿来骗我不是?连民间都知道了,就我老太婆一个人还被蒙在鼓里,皇家的脸面都给丢尽了!”刘陵见目的已经达到,便忙叩首告辞。太皇太后气头上,便也不留她,刘陵便又赶往椒房殿而去。
刘陵驾车又到了未央宫,下车往椒房殿皇后寝宫而来,一路行去,但见宫室崔嵬,虹梁高架,穿过重廊叠轩,来至一所宫殿式庭院,院内玉阶彤庭,珊瑚碧树,又有一带清溪流淌而出,珍禽异兽杂居其间,果然气象不凡,庭院尽处便是皇后日常起居之所,但见闺房周通,门闼洞开,殿门两边各立一金人手捧玉盘承露,刘陵行至殿前,正要请人通报,忽闻殿内传来一年轻女子呼喝斥骂之声:“滚!统统都给我滚下去!”接着就听见一阵杯盘叠盏被摔在地上,一群宫女谦卑的口呼:“皇后殿下长生无极!”【注四】的声音,然后宫女们一个个慌不择路的鱼贯而出,打头出来的那位差点没和刘陵撞个满怀,刘陵忙拦住去路请她代为通报,宫女连连摆手,又朝殿内努嘴,示意她皇后此刻正在盛怒之下,这会儿还是不要进去为好。
刘陵见得如此,便不等人通报,自己轻手轻脚踏了进去,刚一入殿门,便觉一阵目眩神迷,只见殿内光焰朗朗,金碧辉煌,画梁之上均饰以镂雕玉瑱,四壁裁金以饰锦绣,上皆镶嵌有五色彩玉,灿若列星,焕若云霞,窗扉达照,窗格之上均嵌以绿琉璃,映照的室内光亮无比,空气之中还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椒叶清香,使人仿佛置身于神仙洞府,刘陵不由暗叹:“好一座藏娇的金屋!”
但这金屋的主人此刻却衣冠不整,蓬头垢面,虽然衣饰华丽,却满面怒容,将屋内那些珍贵的陈设毫不吝惜的一件一件往地上砸。刘陵还未及上前,一只金背铜镜被发泄似的砸了下去,恰好滚到刘陵脚边,刘陵俯身捡起金镜,堆下满脸的笑容道:“皇后姐姐,刘陵来看你了!”
阿娇转头看见她,并没露出欢迎的神色,而是问:“你是怎么进来的?她们都是死人啊!也不通报一声……”
刘陵赶忙笑道:“不干她们的事,是我不让她们通报的,皇后姐姐这是怎么了?生这么大的气,莫不是跟陛下博戏赌输了,恼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