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姐姐,卫青又想起来时遇见的两个女孩,一个雍容华贵,貌似就是传说中的平阳公主,而另外一个清丽脱俗,精灵古怪,似乎更让他印象深刻。
饭罢,一家人席地而坐,围绕着卫青形成了一个圈,说不完贴心话,直到下半夜,众人才陆续睡到各处,只有母亲和姐姐子夫还在陪着卫青说话。
这里,就是当年卫青住的那间小屋,大部分陈设都是老样子。月光透过窗棂,母亲的侧影依然美丽,只是头上华发已生,脸上也有了沧桑感。子夫在月光下愈发动人。
听母亲娓娓道来,卫青才知道,子夫因姿容出众,嗓音清丽,已被选作侯府的歌女,目前尚在学习阶段,不久可能将被安排到京城长安的乐府中去学习音律之事。
母亲叹道:“唉!母亲无能,生下你们兄弟姐妹这么多人,却不能让你们有个好出身,一切还得靠你们自己。子夫从小跟着我,什么脏活累活都抢着干,如今能被选中学习歌舞,也算是她的造化,至少不用混同为奴仆杂役之中。”说着母亲忍不住抹眼泪,卫青姐弟也不禁唏嘘。
歌伎本已是非常低贱的出身了,可对于卫子夫来说,这都足以是改变境况的巨变了,至少,她可以就此脱离艰苦的劳动。
而对于卫青来说,他逃离了郑家,想要脱离奴籍的愿望自然就落空了,他现在的身份,从严格意义上来说就是平阳侯府的奴隶,是侯府的私有资产,可以任由主人生杀予夺。
母子三人相对,泪眼汪汪,卫青正待将五年的经历细细道来,母亲却心疼他连日劳累,硬是安排她睡下,他也想来日方长,顺从了母亲的意思。
卫青和两个弟弟挤在一张小床上,回家的感觉确实不同于在外奔波,一觉睡到天亮。
翌日一早,卫青就去侯府马厩看他的月影,昨天已经和侯府门卫见过,自然畅通无阻,穿过小院,还未走近马厩就闻得人声。
“啧啧,好漂亮的白马啊,赵七,府里没怎么见过有这样一匹马啊?”这是一个中年人的声音。
“曹管家好眼力啊,这确实不是咱平阳侯府的马,是昨天卫妇的儿子来带来的。”这人是侯府马夫赵七,负责管理马匹,手底下还有几个专门喂马,侍弄马匹的奴仆。
被称作曹管家的中年男子正是侯府的后堂管家,姓曹名智,是平阳侯家的本家远亲,祖辈三四代都在侯府做事,曹智捻须道:“哦,卫妇的儿子?她不是有几个儿子嘛?好像年岁还小吧?”
赵七道:“曹管家有所不知,这卫妇生了不少孩子。嫁到卫家后就有了一子三女,后来丈夫死了,卫妇也没闲着,又生了三个小子,哈哈。”
曹智:“听你这么一说我倒有点印象了,卫妇和平阳县府的郑季当年有过那么一段,好像是生了个孩子吧,也没见郑季这老小子好多年了。这么说,就有点问题了,卫妇当年是先侯爷赏赐给卫平的,而这时候侯爷已经给了卫平自由身了,所以他们的孩子自然就不是奴隶,在侯府里,也是当仆役对待的,可是这卫平死了,卫妇可是咱们侯府的奴隶啊,她要是和别人生了孩子,自然也是咱们侯府的奴隶,怎么可以这么随意出入呢?”
赵七:“唉,曹管家,别的咱不懂,可卫妇的这个儿子,却不像是做奴隶的,这一匹马你看就价值不菲吧?而且他还穿长衫,背弓带剑的,这可不是一个奴隶该有的样子啊。”
曹智皮笑肉不笑:“哼哼,是不是奴隶,不是他有钱,穿什么能决定的,等我查明名录,再看他如何蹦跶。”
卫青在墙角,将这一切听得清楚,心中大骇。
他想离开,却舍不得撇下月影,只好徘徊在侯府周围,等待时机。
曹智查看了候府的奴隶名录,果然卫青之名赫然在列,曹智大笑:"哈哈哈,黄口小儿果然是我候府奴隶,哼,竟然还如此招摇"。自此,曹智吩咐府中侍卫、差役留意这个年轻人,他的马还在侯府的马厩中,也不怕他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