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态度谦恭,但那“原原本本”四个字却说得别有深意,贵太妃又岂会不知皇上的意思,便看了太后一眼,太后却喝着茶,全不在乎,虽不知太后是何意,但她还是将事情不偏不倚地交代起来。
惊鸿听着今日竟是要说这件事情,不由得攥紧了手,无法预知今日等待自己的,将会是什么。但与此同时,她却记起当日另一件事来,目光不由得四下里逡巡,希望能找到可信之人,这时,手却叫人紧紧地握住,心中恍然间便安定下来一般,她抬头看去,那人微微一笑,分外温柔。
二人这一番眼神交流,看在旁人眼中却成了眉目传情,不由得在心中哂笑,更多的却是在笑慕惊鸿,难道这女人竟果真蠢到不知,爬得越高,摔得越惨的道理么?
然而心头这一点念头刚闪过,便见更过分一幕,皇上竟然将慕妃拦腰一抱,坐在了自己腿上,一时间人人别过脸去,已懒得再想这二人之事。
惊鸿顿时一惊,急忙去推他:“你做什么?这么严肃的场合……”
他却不动声色地禁锢住她的双手,笑道:“你身上有伤,座椅太硬,倒不如我身上舒服,更何况……”他扫了眼座椅,“这座椅只够一人,两个人,嫌挤了些。”
她一愣,心中疑惑,但见他还是笑的宠溺而温柔,一时间不知是不是自己心中多想,正要说什么,却听贵太妃已陈述完毕,他笑着将目光自她身上挪开。她窝在他怀里,望着他的侧脸,只觉得这脸颊冷峻的叫人心悸,可是他的笑,明明暖的像春阳……
她摇摇头,自己这是怎么了,从醒来以后,便一直胡思乱想,对他总是怀疑,可细细想这几日来他对自己,的确很好,事无巨细一一周全,她还有什么不满足?
除了琴儿之死,她心中尚对他有一丝埋怨以外,竟不知自己的心,早已偏向了他。
此刻人多,她知自己什么都不能说,便只是望着他,他似觉察到了她的目光,低头,莞尔:“朕今日亲自替你洗去冤屈,以后你就不用怕了,谁都不敢再伤害你。”
她心中感激,点了点头,他已抬头,朗声说道:“朕听闻当日慕妃曾说脚踝被人暗算,受了伤,但事后查看时,这脚上的伤却莫名其妙的消失了。”
陈太妃不忿,立时插言:“她根本就不曾受伤,那都是她编造的!”
惊鸿无语,独孤翎却似笑非笑地看向陈太妃,“太妃的猜测也有道理,只是事实亦不容忽略。”他一直看着陈太妃,却唤道:“林悠。”
陈太妃被他的目光所慑,想说的话张了几次口,终是咽了回去。太后嘴角勾起,瞪了陈太妃一眼……蠢货。
这时,林悠已带着另一位太监来到场中间,二人向独孤翎行了礼后,林悠看着那一脸衰样的太监,悠悠一笑:“别怕,我会尽量小心避开要害的……”
突见林悠手腕翻动,一掌劈向那位太监的肩膀,小太监一声痛呼未出口,他又接而抓向人家手腕,又一腿扫过,那太监立时摔了个底朝天,痛得哇哇直叫。
众人看在眼里,林悠下手不轻,他们犹自心惊,心想若那几掌劈在自己身上,还不定会怎样,只是不知这一幕究竟是为何意。
片刻后,林悠掀起那太监的衣服,只见被自己打过的地方已开始红肿,有些地方青紫一片,样子惨不忍睹,他笑着将这小太监扶起,绕着所有人走了一圈,众人果然见这太监伤势极重,女子们大都不忍心看,将头瞥向一旁。
一众人都惊异地看向林悠,林悠身后,已有人端着托盘走了过去,托盘上是一只碧玉小瓶子,惊鸿好奇地看了看林悠,又看看独孤翎,见后者已经噙着淡淡的笑,不怒不喜,她却着实不明就里,但她却似乎发现了一件极其微妙的事情,玉妃的眸光总是不自觉的瞥向一个固定的方向,但那方的人很是淡定,惊鸿心中好奇,但却也不管乱猜。
而这时,一直冷眼旁观着的岑洛雪,忽而眉头轻轻一蹙,看向那小瓶子,心道,莫非这瓶中的东西是……
林悠拿起小瓶在小太监的伤痕处涂抹一番,众人凝神,又过片刻,只听有人低呼一声,甚是诧异:“怎么会……这么重的伤痕,竟然就不见了?”
全场顿时低呼声四起,林悠带着那小太监又在众人面前转了一通,有人甚至不敢置信,还用手轻轻去按压那先前的红肿之处,但稍稍一碰,那太监立时滑稽的哭爹喊娘起来,的确是真的痛,并非假装。
岑洛雪抚着心口,几乎就要脱口而出,耳侧却已传来独孤翎温润的声音。
他掂起玉瓶,嘴角挂着一丝玩味的笑:“这里面盛得是金玉露,天然奇效的良药,能瞬时消肿,祛除淤血伤痕,唯一的缺点是不能活血化瘀,是个治标不治本的东西,这是南疆制蛊的女子常备之物。”
他话音才落,众人已隐隐明白了他的意图,惊鸿霎时醒悟,莫非自己那一日竟是被人涂抹了这药?她顿时想起一个人来……当日那个小宫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