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终于不再气闷的抿着嘴唇赌气,他方笑了笑,轻轻拍着她的肩:“朕记得有人似乎曾说,若朕食了言,她这辈子都不会放过朕,既然如此,若她觉得朕食言了,那么……朕便这辈子都等着她……”
惊鸿嘟嘴:“我那时是对凌戈寻说的,不是对你,请勿自作多情……唔……”话音刚落,嘴便叫一双微凉的唇堵住,她登时一惊,就要去推他。
他却似偷腥的猫,一点即止,立时起身抓住她的手:“不要总是动粗,当心伤口……”
“……”又一次被噎的无话可说,敢情是她喜欢平白无故动怒吗?若不是他偷袭自己,她至于总和自己的脊背过不去么?到头来他不但占尽了便宜,还假装好人劝自己,她她她……天呐……她这是造了什么孽!
惊鸿抽搐着嘴角,紧紧瞪着他,如果眼神能杀人……独孤翎,你已经死了一千次一万次!
“咕噜噜……”忽而这五脏庙不合时宜地叫了声屈,她顿时尴尬地低头,这可真是鼓足了气势准备一搏,结果来了个放气的……真是丢人,丢死人了……
他嘴角噙笑,见她这般可爱的模样,竟被她这低头娇羞的模样勾的身子一紧,继而莫名地燥热起来……
他立刻宣道:“传膳!”
门外,林悠方带着一众宫女将膳食提了进来,开始布置膳食。众人见皇上的神情分外高兴,吊着的一颗心都松了下来,却不由得猜测起来。
慕妃昏迷了两日,太医们轮番来瞧,可慕妃却始终不转醒,皇上每日出去上朝,其余时间便寸步不离地守在慕妃榻前,两日,从始至终皇上神色紧绷,一语不发,他不曾动怒,却让所有人都觉得他随时都会将太医们统统拖出去砍了……
这两日她们亦不好过,始终提心吊胆,小心翼翼地操持一切,今日见这连阴天终于转了晴,只觉得头顶的一大片乌云顿时散去,连带着心情也好了不少。
但如此,她们亦更加懂得,这次事情过后,皇上对慕妃的态度改天换地,看此情形只怕这宫中的形式要变了。
屏退了众人,只余了林悠在旁伺候,独孤翎依旧一只胳膊扶着惊鸿坐着,林悠急忙端过来一碗粥,独孤翎便用另一只手来喂她。
当着林悠的面,她尴尬,便去推他,“我自己来。”
“林悠。”独孤翎竟好似有读心术般,立刻唤了一声,林悠心中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地将头扭了过去,身子依旧保持不动。
独孤翎满意一笑:“你当他不存在便好,朕来。”说罢不由她再说什么,一口粥已递到嘴边,她拗不过,也只好任由他去了。
只是,林悠好像木桩子般端着粥,扭头看向一边,她越看这姿势越好笑,终于不忍,笑道:“没事,你让他转过来吧,这样怪难受的。”
独孤翎正待开口,忽而见一宫女慌慌张张地冲了进来。
他不悦,沉了脸色,“何事?”
“皇上,柔妃娘娘在宫外求见。”
“朕不是说了,这几日不许任何人打扰么?你理解不了朕的意思?”
那宫女闻言,吓得顿时慌张跪下,颤颤巍巍地却不得不说道:“奴婢……奴婢穿过您的旨意了,可是柔妃娘娘执意要见您,否则就……”
“就如何?”他一问,那宫女吓得连身子都一颤,立刻答道:“就长跪不起……”
独孤翎脸上闪过一丝关我何事的笑,“那就让她跪着吧。”
那宫女不敢再多说什么,起身就要退下,惊鸿却眉眼一沉:“慢……”
她看向独孤翎,劝道:“皇上还是去看看吧。”
“哦?”独孤翎似颇为意外。
她却不再说什么,拿过他手中的小勺,不欲多解释。独孤翎便顺势起了身,交代了林悠几句才出去。
林悠向前几步,看着她手中的小勺,态度谦恭如旧:“娘娘,让奴才来吧。”
那人一离开,她倒觉得气氛瞬间轻松不少,更何况她心里对林悠的印象颇佳,自己落寞不受宠时他不曾嘲笑看低她,她如今看似得了势,他也不刻意攀附阿谀。
虽然他是个奴仆,可她却觉得只有和他在一起时,她才能忘却这些所谓的身份等级,难得活得轻松。
他虽自称奴才,可这浑身温文尔雅的笑容,和润如玉的气质竟比京城中不少大家的公子还要出众,惊鸿心静了,神情自然也淡然和善了许多,笑道:“我又不是小孩子,这次也没伤到双臂,只要动作幅度不大,对伤口没有什么大的影响。林悠……”
“嗯?”她话音转的突然,林悠顺口就接了,意识到自己失礼,急忙跪下,重新回答道:“奴才在。”
惊鸿一愣,不由得笑了,“我正想跟你说,以后和我说话,不用自称奴才。”
“这怎么成?有逾规矩的事,奴才不敢。”
说起规矩,她也不知该如何接话了,她只是觉得她诚心想要将对方当朋友的时候,希望他们处于平等的状态,就好像雨茗、蝉儿、柳儿她们。
被伺候,被尊崇,却不是因为她本身做了什么值得尊崇的事情,仅仅是因为一个虚妄的身份,她心中不踏实,无法安心。可这种话此刻若说给林悠,反而显得矫情了些。也是,友情需要慢慢培养,慢慢磨合,如今说再多反而像是在揠苗助长,倒是她自己唐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