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翎闻言,并未说话,而是转身走到楠木桌后坐了下来,姜玉茗趁这间隙亦转了身,面向他跪着。
独孤翎反问道:“既然知道朕下了禁令,为何还要明知故犯?”
“回皇上,此事想必您也有所耳闻,错不全在慕妃,臣妾知道皇上自有安排,但皇上既然命妾身掌理后宫,若是闹出人命、任事态扩大,便是妾身的责任了,因此妾身斗胆自作主张了一回……还望皇上降罪。”
姜玉茗将头叩在了地上,看似镇定,心中却打着鼓,但心中又觉得无愧,毕竟这也是她心中真实的想法。
屋子里静的让人生出了一丝凉意,姜玉茗正疑惑时,手臂上却多了一双手,她被扶了起来,入眼是独孤翎完美的笑容,这笑掩饰了一切,她丝毫捕捉不到适才的那丝丝恐惧就是眼前这人带给她的。
“你即有理,朕又岂会责罚你,平身吧。”
“谢皇上。”
虽如此,她却不敢再多言,只是唯唯诺诺跟在他身后,男人忽而回头,问道:“纳妃大典那一日的事情,你怎么看?”
姜玉茗不知他何以突然问到此事,却知她是万万不能再用什么小心思,便道:“臣妾只能说,皇上自有深意,一切安排玉茗皆无异议,只是……慕妃……”
独孤翎捻着手上的玉扳指,闻言,抬眸看向她:“怎不说下去?说吧,朕恕你无罪。”
“想必皇上比妾身更清楚慕妃的能力及为人,臣妾只是不懂,为何要对她如此不公?”
“不公?”独孤翎看向她的眉眼愈加深沉,过了许久,终于沉声道:“无所谓公与不公,想要公平,自己不争,旁人能奈她何?若她甘愿如此,便怨不得旁人。”
姜玉茗知道独孤翎口中的“甘愿如此”指的便是慕惊鸿有意装出一副草包的模样,心中一时间堵得难受,她知道独孤翎此言不差,可是还是觉得不痛快。
其实她与慕惊鸿并无过多交情,第一次见面是在宫外,那一年,当今皇上的三皇叔正妃在府中设宴,邀请了京城一众女子前去,想为自己的世子选妃,彼时群芳聚集,有些心高气傲的女子虽并无意嫁给世子,却仍是卖力一展所长,只为在京城中赢得一个好名声。
而被冠以“废物”之名的慕惊鸿,就静静地坐在她身边,不言不语,不声不响。没人和她说话,她亦不主动找旁人交谈。
虽然听说她的废物之名已多次,可是当时她只觉得此女眼神清明,静坐一隅,带着一种审度的眸光打量着在场的每一个人,目光竟是异常犀利。
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言之隐,她也不曾戳穿,后来她们再也没有见过面,可日后当再听旁人说起慕惊鸿是废物时,她只是笑而不答,心中却分外清明。
直到纳妃那一日,让她发现了这其中的隐情,那答得最出色之人,明明是慕惊鸿……
当日她只觉得慕惊鸿似乎与从前不同了,至少她开始外露自己的才华,但谁能知道,皇帝最后还是按最初的意愿安排了一切,终究没能替她洗刷掉这“废物”的名声。
不知是惺惺相惜,亦或是对她的可怜,向来不多管闲事的她,竟会为她一而再再而三的说话,连她都微微诧异。
她方思索间,却听得独孤翎道:“再过些日子便是中秋佳节,届时母后会在御花园设宴,太妃们都会前来,你便协助母后,办好这次宴会吧。”
她道了声是,见独孤翎已不欲再说什么,自觉地告退,出了华音殿,一路跌跌撞撞回雪瑶宫去。
是夜,虞府,虞潇潇晃着腿坐在假山上看着星星,拍拍身边男子的背,“喂,今天竟然拿我开刀哦?”
见虞风澜不理她,索性揪起虞风澜的一小撮头发猛地一拽,岂料还未来得及下手,便见虞风澜忽而翻身回头一把擒住她的手,宠溺一笑,伸手捏捏她的鼻头:“小鬼头,敢偷袭我。”
虞潇潇也不躲,不住地晃着虞风澜的胳膊:“哥哥的身手,岂是我能偷袭得了的。对了,哥哥,今天到底是为什么呀?还从没见你跟人这样夸过我呢!告诉我,告诉我呗!”
虞风澜眉毛一挑:“夸你还需要理由吗?我妹妹这么优秀,就算是说你不好,那也是我来说,轮不到别人。”
虞潇潇自豪地双手叉腰,一副臭屁的模样,“那当然了,我虞潇潇可是要做女侠的人,怎么可能不优秀嘛!”虞潇潇拍拍胸口,眯眼一笑,眼帘弯得好似月牙般。
这双眼睛……虞风澜不由得愣了个神,被虞潇潇一把拍醒神后才反应过来,急忙转过身去,不敢看自己的妹妹。
“咦?哥哥,你竟然会脸红诶?”
忽而虞潇潇指着他的脸,笑的分外揶揄,虞风澜“哗啦”一声打开折扇一面拼命地扇着,一面假装镇定道:“笑话,这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