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亦微启唇,笑,泪却肆意汹涌!她知道,雨茗的想法,她都知道!“可是雨茗,我岂能眼睁睁看你为我受苦……”
她轻轻抹泪,晕出一抹笑看向雨茗,摇摇头,示意她不要着急,而膝下却已是一软,就要跪下去……
“雨茗!”
忽而一声惊呼,将她激醒,惊鸿不由得侧目看去,竟只能瞧见雨茗露出半截舌头,她……她竟要咬舌自尽?
“雨茗!”惊鸿瞬间瘫坐在地,面色煞白。
乔芷柔登时便哈哈大笑起来:“瞧瞧你们这主子,半点魄力也无。若是两个狗奴才死了,必是这主子的错!教导无方在先,毫无人情在后。”说罢她面色一凛:“给我打!重重地打!”
惊鸿闻听此言,再也不能多做考虑,推开身前一切,一个箭步便扑向了雨茗……啪!
一声闷响!
五脏六腑像是全被拍碎,喉头涌上一阵浓郁的甜腥。剧痛牵连着全身经脉,她动弹不得,却感觉到肋骨可能被拍断了,而心口处猛地一抽,好似被拍成了肉泥般,连呼吸都是痛。
“主子!”
耳边此起彼伏的呼声传来,蝉儿率先挣脱牵制着自己的太监,急忙扑过去将她抱起。
“主子,怎么样?痛不痛?您要撑住!柳儿、小真子,快去传太医,快去啊!”蝉儿惊悸万分,不敢相信地擦去惊鸿嘴角的血迹,眼珠子蓦地冷了下去。
惊鸿缓缓睁开快要闭上的眼睛,微微一笑,摇了摇头,却看到了蝉儿眼角的一滴泪珠,心中不禁一恸。
初见那日,她问自己是否信她,当日她不曾回答,不因其他,只因心中的确对她多有疑虑,可是此刻……
她艰难地抬手,慢慢揩拭去蝉儿眼角的泪珠,依旧笑着摇头。
虽然痛,可是有你们,这痛,又算什么?
人人都说宫人无情,见高就拜,见低便踩,她笑笑,扫过身边跪了一地的宫人,便愈加心满意足,她很幸运,遇到的都是好人,不是么?他们既能对她不离不弃,若她竟无法护着他们,岂非要一辈子心中难安?
那么,即便独孤翎依旧弃她如履,即便她亦是自身难保,即便因此而弄丢了性命,又能如何?疼她爱她敬她之人,她必当全力去护!
行刑的宫人因这突然的变故而惊愣,久久不曾回过神来,他们何时见过,竟会有主子替下人受刑?
“主子!”蝉儿轻唤,惊鸿笑着摇头,示意她不必担心,“先扶雨茗和琴儿起来!”
奈何她一张口,鲜血再次顺着唇角淌了出来,然而她也委实含不住了:“听话,我无妨……”
此时,整个揽月阁依然乱作一团,惊鸿乍见乔芷柔偶尔探头看自己,神色有丝慌乱,不由得轻笑一声。
众人将雨茗二人自长凳上抬下,惊鸿抬手,抚上她们的脸颊,心中大痛,雨茗虽亦是气若游丝,好歹还有一丝神智,然而琴儿体弱,只怕……支撑不了多久了……
乔芷柔纵然再错,可她有一句话却是对的,若今日雨茗琴儿身死,那罪魁祸首,便是自己!的确,她惹的祸,为何要他人替自己承担?
似是见她还能说话还能笑,乔芷柔脸上闪过一丝鄙夷,似是在说,卑贱的人果然命硬。然而她转头时却猛地对上蝉儿冰刀霜剑般的目光,忍不住心底一颤,不曾想,这小小丫鬟的眼神,竟会如此骇人。
但转念又觉得实在荒唐,身份有别,她有何惧,“你家主子自己扑上去受这一板子,可怨不得本宫!”
蝉儿冷笑,这话什么意思?一句话就打算替自己洗白?蝉儿心中默念着她的名字,似是要将这一日的仇怨刻在心里般,看向乔芷柔的眼神越来越冷……
正是气氛凝滞到冰点的时刻,忽听得揽月阁外一声呼唤,众人瞧去,竟是皇上身边的那位公公,林悠。
“柔妃娘娘果真在此?”林悠看着这一院子的狼藉,脚步不停,眸子却很明显地微微一缩,蝉儿将这看在眼里,直直盯着他。
乔芷柔心头一跳,但随即便壮了胆子,朗声问道:“林公公何事找本宫?”
林悠躬身,而后道:“皇上在清芷轩等候娘娘多时。”
“什么?皇上来了!”乔芷柔顿时心中一喜,正打算出门去,忽而回头,一步步走向慕惊鸿身边,贴近她的耳畔,低声道:“若是不服,大可去找皇上替你撑腰啊,本宫就在清芷轩等着你,只是,你敢去么?”
蔑视一眼地上的人,她正待转身离去,忽而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冷笑:“你当我不敢么?”
乔芷柔不曾回头,匆忙而去,惊鸿的心却瞬间跌至谷底……皇上,可以么?
她将将被蝉儿扶起,便见门外跌跌撞撞冲进来几人,柳儿跪倒在地,一边抹着泪一边说道:“娘娘,太医院那边没有一个太医敢过来,说是柔妃娘娘有旨,谁若敢来我们揽月阁,便……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