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说到了心病上,宏亲王有些愤怒。
“王爷,咱家为何就不能插手军中?”
“还不是因为——”宏亲王想说,你生的儿子不成器?
宏亲王妃摇头:“王爷,咱们都老了,到了现在,黄土埋到脖子,还有什么不好说的?自然怎样对子孙有利怎样来了,你觉得,咱们的秀阳进军中,还现实不?”钱秀阳就是宏亲王妃生的长子。
宏亲王摇头:“他没这个能力,再说,年纪也太大了,快四十了都。”
宏亲王妃暗自伤心,儿子都四十了,还没封了世子,而南海亲王的儿子,二十多就封过了,她还在难过,耳听男人接下来的话,忍不住喜上眉梢。
“不过,玉阳还是可以的,刚二十,以前,还请了几个老将军,专门教过兵法,就差历练。”宏亲王道。
宏亲王妃不敢露出一丝的喜悦,只点点头,若有所思地道:“是啊,若是早点让玉阳去军中,王爷说不定现在就是钱隽的地位,而他,却要和王爷您换一换了。”
宏亲王若是能看清自己,也就不会被王妃算计了,这位无能王爷,一直眼高手低,并且,把所有的失败,都归罪于别人,此刻,他依然是这么想的,觉得若不是张侧妃一直干涉,儿子早就进了军中,巨荣大军总元帅还不够年龄,当个元帅账前的先锋官说不定有戏,比钱隽的儿子——一个全军总装备部部长和海军元帅强多了。
宏亲王一直认为,钱隽贪财,才让大儿子做这个名头不响的什么装备部部长,却没想到,这个位置,扼制着整个巨荣的军备,是个看不到实力,却最具实力的位置。
而钱钱,很早就去了海军,从零做起,现在,巨荣朝的海军中,谁也没有他的能力强,那些老将,不得不俯首称臣,让他做了海军元帅。
这个时代,还没人意识到海军的价值,只有文谨,挟带前世的经营,才给了男人这个建议,钱隽父子听懂她的解释,当时震惊万分,原来,巨荣朝竟然放着这么重要的国防力量,没有在意。
宏亲王当然还看不到这些,但他知道,若不能参加竞选当首辅议长,自己一家便只有通过军中一途,来遏制南海亲王府,而皇帝,最喜欢把宗室的人安插军中了,这都是他的助力啊。
宏亲王刚刚求了皇帝,让儿子去军中历练,安和帝五天之后,便下了旨意。
张侧妃听到太监宣旨,当场被震得呆若木鸡。——男人已经把儿子安插到皇家侍卫中了,如何又要去军中?还是西南,听说那里毒瘴遍地,若是儿子有什么三长两短,这可如何是好?她扭头看向王爷,以为男人会进宫向皇帝求情,谁知,宏亲王正喜滋滋接过圣旨,还给宣旨的太监打赏呢。
他早就知情了,说不定,这还是他求来的,男人这是要干什么?他疯了吗?
张侧妃恨不能立刻扑过去,求男人改变想法,可惜,仅存的一丝理智告诉她,得等外人走了。
宏亲王当时求了皇帝,安和帝却不置可否,什么都没说,他还以为没戏了呢,原来,皇上得斟酌一下,看看哪个位子空着,如何调配,才能最适合自己的儿子。
这一次,宏亲王是现在宗室里,对他比较忠心的,虽然能力不强,干不了好事,有些自己为难的事情,让他出头,也还不错——笨人也是有用的,只要用得好。
虽然皇帝只给了自己儿子一个西南军帅府参赞的小官儿,宏亲王有些不满意,但刚才跟随而来的小太监无意透露了一句,说皇上给儿子密盒参奏的权利,这可是只有最信任的人,才有的特权啊,想想钱隽的儿子,顶着四品的官衔进海军,还从最基础的小官儿——水军什长做起,他宏亲王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宏亲王笑眯眯送走了客人,返回内院的脚步都特别轻快,刚进垂花门,就听到一声凄惨的哭泣:“王爷,求求你,不能让玉阳去军中啊,太危险了,玉阳他还年轻——”
宏亲王的满心欢喜,被这一嗓子嚎得,立刻都飞到爪哇国去了,他不悦地板下脸:“嚎什么,起来!”
张侧妃还是抱着宏亲王的腿,哀哀哭泣道:“王爷,你快进宫求求皇上,不要让玉阳去军中,他在皇宫做侍卫,不听好的吗?熬上几年资历,以他的聪明,还不拿个四品的侍卫总长?”
宏亲王一听,肚子就来气了,心说都是你这臭娘们挑唆,不然,我的儿早在军中历练出来了,侍卫总长?有子夜在,你儿子能有戏吗?
张侧妃何尝不知道这个?她若是不恨南海亲王府的人,也不会为侄子算计芒果了,凭什么子夜就要压着她儿子?让你尝尝,妹妹亲事不顺心的苦果,好歹纾解一下我心头的恶气。
两人心头也不过是念头一闪,张侧妃又哭求起来:“王爷,皇帝这是什么意思啊,你忠心耿耿,他还要把玉阳支开,不让在身边——”
宏亲王四下看了看,怒道:“住口!皇恩浩荡,你一个内宅妇人懂什么?再说一句,和黄梨花作伴去。”
张侧妃惊讶地抬起头,原来,黄侧妃的遭遇,男人都知道啊,不是王妃背着男人做的手脚?她有些犹豫。
宏亲王妃就在一边看着,她赶紧走上前来:“妹妹,快快松手,这样抱着王爷的腿,成何体统啊?咱们王府上下,这么多眼睛看着呢。”
张侧妃就知道这事儿离不开王妃的挑唆,看到她低下头,躲过王爷视线时,脸上得意洋洋的表情,她的心都碎了:“王爷,玉阳可是你最出息的儿子,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咱们王府,以后可怎么办?”
这句话让宏亲王的脸色不由一变,宏亲王妃立刻接茬:“哎呀妹妹,此言差矣,就算是去西南军中,也是在帅府做事,能有什么危险?再说,不去历练,玉阳如何能有大出息?王爷这是为了玉阳好啊。”
宏亲王妃见男人对自己一笑,立刻摆手,让几个粗使婆子扯起了张侧妃,可惜,张侧妃还想往前扑,又是撕扯又是嚎哭,宏亲王妃假意上前劝解,不小心还挨了一巴掌,她捂着脸,委屈地看向丈夫。
宏亲王烦了,摆手道:“带她下去,劝解劝解。”
宏亲王妃要的就是这句话,她得意一笑,摆手让婆子扯着张侧妃下去了,三天后,钱玉阳踏上了去往西南之路,张侧妃就疯了,宏亲王看在儿子的面子上,没有让人把她关到秋霜院,但也找了王府最偏僻的一个院落,让张侧妃居住。
文谨分析了陈家和宏亲王府的事情,觉得两者似乎没有一点关系,都是自己清理自己家门户的,可为何钱玉阳去的刚好是西南?而陈书逸妻子,可是和西南元帅刘勤是表亲的。
——陈书逸是文职,如何安排那么多人假扮劫匪?那伙劫匪为何忽然出现,又忽然消失无踪?宏亲王妃的弟弟,顶着一个侯爷的爵位,表面就一纨绔,现在已经五十岁了,依然是个老顽童,但传言他和漕帮有来往,陈书晗出事在陆地上,附近却有个大码头,相距不过四十里,男子一晚上可以打个来回的。
“宏亲王妃如何和陈书逸联手的?”文谨问出自己心中的怀疑。
钱隽笑了一下:“说起来话长,她妹子的妯娌,就是小小叔子的老婆,和陈书逸夫人是表亲。”
文谨点头,补充道:“宏亲王妃的妹子家早就落魄了,全靠姐姐接济周全。”
“对的。”
“可惜了,钱玉阳说不定此行,便会丢了命去。”
“除非宏亲王忽然明白过来,为长子请封世子。”
文谨毕竟不是心硬的人,虽然这么多年风风雨雨,她前世的经历,依然影响着处事的风格和心境,钱玉阳就是个无辜的青年,宏亲王妃为了儿子的爵位,就这样让一个年轻人命赴黄泉,她还是有些于心不忍,脸上不由带出几分悲悯之色。
钱隽知道她什么意思,伸手握了握妻子的手:“这些都是你我没有办法的事情,事情没有出来,我们也真的难以料定,到底最后的赢家是谁,再说,是不是我们所猜想的那样,还真不好说,不要再想了。”
“是,王爷,这些我都知道,就是觉得这高门贵胄的,还不及当年在河阳的日子呢。”
钱隽眉毛一挑:“我们回一趟梁中府吧,去看看你的猕猴桃园子,我也给外公和舅舅扫扫墓。”
“等明年吧。”芒果一日不嫁,文谨就一天安心不下来,哪里有心情离开呢?
“好!”钱隽何尝不明白老妻的心情?不过,他对女儿的婚事有信心。
苏永良为了钓出暗害芒果的人,给芒果写信,告诉她,今后几个月由好友苏玉泉转交信件,遮蔽京城众人的眼目,从而达到目的,芒果当时眼泪都流下来了,她希望夫君多情浪漫,苏永良符合条件了,但那个女子,不希望得到信任、爱护以及忠诚呢?若有这样的人陪伴一生,她该有多幸福啊。
钱隽也认为,这样处理事情,能证明苏永良对芒果的信任,而且,此子遇事冷静有谋略,更符合他的心思。
不久,陈书逸把陈大夫人的儿子踢出了京城,陈家二夫人也从家庙里搬了出来,成了陈家在京城的老封君,陈大夫人在茂城听说后,气死了,陈书逸只是个侄子,也就请了两个月假去奔丧,回程还把陈翰林接来,彻底断绝陈家大房利用父亲给他制造麻烦的机会,陈翰林一生,负情负义,对不起二夫人的地方太多了,京城的陈宅,已经是二夫人的天下,他不得不委委屈屈,伏低做小,每天看着老妻的脸色过活,陈二夫人扬眉吐气,觉得一辈子的委屈,终于都吐了出来。
苏家人到底有没对芒果有偏见,文谨一点消息也探查不出来,反正,等这边尘埃落定,苏家就派人向这边提亲了,第一次媒人上门,文谨和钱隽只是为了面子,象征性地表示还要考虑考虑,苏家第二次就又换了个媒人,婚事中间,还加了媒人和证人,真正三媒六证,做足了礼仪,非常给芒果面子。
芒果年纪大了,文谨也不敢拖延,年底,便把女儿嫁了过去。安和帝也很会凑趣,大婚当天,赐下“天作之合”的玉匾,这要是在新婚姻法没有公布之前,苏永良和芒果就必须得相守一生的,虽然现在没有这样的约束力了,但那种吉祥的意愿,依然让人们心情舒爽。文谨觉得,自己这辈子,堪称完美了,过了年,桃花开了,便高高兴兴跟着钱隽,两人一起回梁中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