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许佳仁抬手指步绾绾,却愕然发现帝祈云满脸的杀机腾腾,后面的话硬生生地吞了回去。
“来人,拿下罪魁银耳。”帝祈云冷斥一声,挥袖时,气势万钧。
步绾绾这回看明白了,帝祈云中执情之前,依然带了几分“人气”,心中还有柔软之处,可现在看起来,人却冷硬非凡。
这是好,还是不好?当时的臭竹子可是善良至极的!
她正踌躇时,身体突然一轻,已经被他抱了起来,原来侍卫搬来了椅子,他落了座,让她坐到他的膝上,一同审这银耳。
夜沧澜站在一边,看着二人亲昵的姿态,不免脸上神情难看,怔然半晌,退了几步,转身往院外走。
步绾绾正沉迷于和帝祈云的重逢,没发现他的离开,倒是帝祈云转脸看了看他的背影,唇噙冷笑。
“夜沧澜,请留步,你不要听听这位淫娘子是如何从你的谷中逃出来的吗?”
夜沧澜微拧长眉,转头看他。帝祈云有些咄咄逼人的语气,让他渐生怒意。
“你的意思,是我故意放她出来?”
“那倒不至于,只是你费心经营的蝶谷就那样丢掉了,岂不是可惜?”
帝祈云冷笑着,转头看被人拖上前来的淫娘子。
他那一掌打得极重,淫娘子此时面若金纸,毫无反抗能力,根本使不出在蝶谷时面对玄毅和夜沧澜时的媚术,像落水的赖皮狗一样,可怜巴巴地抬眼看帝祈云。
夜沧澜猜得出来,一定是玄毅太子想带淫娘子出谷,以期找到青烟宫的秘密,以保他能获得昆王的喜爱,让他登上皇位。
玄毅或者胸怀天下,能容天下有才之人,可是也确非一个有为之主……夜沧澜为自己的选择感觉到痛苦,他一身是才,却无处容身,这种悲哀是旁人无法体会的。
步绾绾看着他的眼神,已猜出其中缘由,心中有些不忍,正想从帝祈云腿上起来时,又被人给摁了回去。
“别动,你再看他,我就生气了。”他的唇贴过来,紧吻着她的耳垂,低声呢喃。
这情话只有他和她听得到,滚烫的呼吸穿进她的耳中,一直烫至她的心底,一声麟云差一点就脱口而出。
“你想如何?”
夜沧澜转过来,已恢复了满眼的平静,他这身淡雅的风度不是装得出来的,这是天生的气度。如风如月,如大海,如天空,只可惜,他生在普通人家,王族中有太多庸才,北商的帝永旭,西崇的三皇子四皇子,皆是贪婪好色的酒囊饭袋,可因为生而富贵,便能趾高气扬地凌驾于他之上。
步绾绾都忍不住替他发惋惜。
“不怎么样,请便,今日孤王与绾绾重逢,心情爽快,可饶你一命。”
帝祈云唇角勾了勾,卷着步绾绾一缕发,放在唇边亲吻着,密睫轻合,遮去双瞳里的璀璨华光。
“礼貌一点,大度一点,谦虚一点!”
步绾绾忍不住扭头瞪他,潋潋水瞳里全是不满。
“滋……步绾绾,有你受的呢,还敢跟他说话。”
他一抬手,想拧她的腰,手指到了布片上,她赶紧就捂紧了脸,躲开了他的手指。
帝祈云也未问她为何要蒙着布,她也未想他为何不问,只当他看不到。
“绾绾,我先走。”
夜沧澜看了一眼步绾绾,大步往外走。
英雄困窘,总能惹来少女垂怜。步绾绾想说句什么,却未能说出来。转念一想,这人也真是的,明明好了,还不肯出声,骗得她担忧,还差点拔了羽。这样一想,又懒得跟他操心了。
“东城王,你自己审吧,你不是要替女报仇吗?”
帝祈云揽紧了步绾绾,依然不抬眼,只慢吞吞地问了句。
许佳仁哪敢再多言,赶紧起身,从侍卫手里接过了刀,指着银耳问:
“你说,你到底替谁办事?”
“为东城王。”
银耳已解下面具,跪在地上,额头俯地,颤声回答。
“胡说,本王是请你来为本王出谋划策,可没让你害皇后,害本王!”、
许佳仁恼羞成怒,举着刀就往他身上砍,一边的侍卫用刀挡住,利刃相撞,火花四溅,震得许佳仁手腕发麻,咣当一声,刀就跌落在地。
“好好说话,不要动粗,不要在孤王的绾绾面前见血,这腹中还有小王子。”
帝祈云的长指在步绾绾的小腹上轻轻滑动,终于抬眼看向了银耳和许佳仁。
“王上,不要听他妖言祸众,臣怎么会害自己的女儿?臣很宝贝她,王上您是知道的!”
许佳仁丢了刀,又跪了下去,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
“哦……”帝祈云浅浅点头,低声笑了笑。
这笑声听在许佳仁的耳中,那是跟催命符一般地可怕,又忙不迭地拼命地磕起头来。
“微臣所言,句句属实,绝无半字虚假,王上一定要查出真凶,为皇后报仇啊。”
“嗯。”帝祈云还是浅浅点头,笑得低醇迷人。
步绾绾转头看他,奇怪地问:“什么事这么好笑?”
“当然是因为……捉到你了。”他也转过头来,看着她的眼睛低低地说。
这种感觉很奇怪,步绾绾忍不住抬手就在他的眼前晃了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