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敢摔我。”步绾绾滚进了锦被中,屁股翘起来,扭头瞪他。
“你皮厚肉粗的,敢去和血玉门的人打架,还怕摔。”他坐下来,捉了她的手腕听脉。
这时候她的心事又被强大的力量封住了,他听不到半分,不过脉像倒还平和,这胎儿极稳,和这当娘的一样,顽强得很。
“知道你皮光肉细,让姐姐摸一下。”
步绾绾凑过来,撕扯他的龙袍,玉带散开,亵衣也扒开,他胸膛正快速起伏,心跳声如此清晰。
烛光落在她的身上,提灯裙化成轻纱,她娇软的身体若隐若现。帝祈云一天下来,只有这时候能如此放松了,情不自禁地就俯过来,咬住她的嘴唇小声问:
“你真没事?来的是谁?”
“帝祈云……是你吗?”她轻唤一声,他却像未听到一般。
步绾绾陡然醒悟,她进入了梦境!她所看所见,皆是梦中。
只见他揽着那女人,温柔地拉着她的手,不时偏过脸来亲吻。
突然,外面传来一声厉斥:“浮生,你说过只爱我一个,为何还要娶别人……”
话音才落,那白影已经闯了进来,看到眼前这一幕,顿时眼泪扑嗖跌落。
“你骗我、哄我、欺我、浮生,我把凤尾给了她,你难道就这样对我?紫珠公主她已有夫婿!你们这样算什么,为什么要这样?”
“你是只不成器不入流的破凤凰而已,三界不收,我怎会真的爱你?我只是要你的凤尾你的凤血,让她痊愈,我爱她,从未爱过你。”
他从池水里站起来,水珠从他赤露的胸膛上跌落,这张脸棱角分明,刚毅冷硬,霸气无双。
步绾绾又看那女子,满脸皱纹,白发拖地,可这容颜哪配得上青烟宫主倾城之名,不过,她身上穿着的……是提灯裙!
她站在灯下,就像踏云而行,三尺白发被风拂乱。
可惜这男人并不欣赏,只冷冷喝斥她,“我收你为妃,已给足你面子,还不退下。”
女子退了两步,满面悲怯,定定地看着男子,猛地转头跑出去。
“青烟宫主伤心了,你伤心吗?”
紫玉公主从水里缓缓起来,一手搭在他的胸前,他拉着紫玉公主的手,温柔地说:
“我有何伤心,我愿为我爱的晚晚倾尽天下。”
紫玉公主笑了起来,偎进他的怀里,小声说:“谢谢你,为我做这么多。”
“值得的……”
他抓着她的手指,放在唇边轻吻。
就在此时,先前出去的丑陋女子又回来了,换了一身大红长袍,站在宫殿门口,看着殿内的人说:
“你既负我,我也不会让你好过,人心丑陋,哪比得上我青烟宫……比得上我的墨竹……我害了他,却只换回如此下场,浮生,你该死!”
她颤抖着说着,突然间挥起双袖,火红的袍袖在风里展开,就像凤翅,熊熊的火焰顿时扑向了大殿之中,无情地吞噬了殿中的一切,包括站在殿中的步绾绾……
步绾绾被烈焰灼疼,一声尖叫,猛地坐了起来,心跳快得能撞破胸腔,脑中全是那白发皱纹女子的模样,在脑海里越来越清晰,甚至每一根白发的飘拂,每一丝皱纹的轻拧,全都在眼前放大。
她大口地喘着,看着眼前的一切,大红的地毯,高悬的龙幡,宫殿恢弘,群臣恭敬地跪满一地。
“怎么了?”他环在她腰上的手,微微收紧,另一手抚向她的额,低低地问。
步绾绾这才反应过来,她在辇上,就在帝祈云的怀里。
“做噩梦,你怎么不叫醒我?”她飞快地坐正,捂紧了胸口往后看。
许鸳鸯正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正红的凤袍穿在她身上,金冠压在她的头上,明晃晃的光映下来,让她看上去像个被人强迫长大的孩子。她突然就努力冲着步绾绾笑了笑,唇角勾得僵硬,一看便知并非真心,而是为了在这种场合维持她那可怜的尊严。
步绾绾说不清,帝祈云在许鸳鸯失去生念的时候选择收她为后,是对还是错,留她在府中是痛苦,收她进宫是痛苦,到底哪种更残忍……怎么看,都是可怜的,好像也没办法能解决这难题……
许鸳鸯或者只错在一件事,不应该喜欢上她这哥哥,若没有这喜欢,什么都不会发生。
步绾绾更加痛恨那个作恶之人,眉微拧了拧,小声说:“我这位置原本应该由皇后坐,你怎么不让她坐前面,既然要顾忌她的感受,这时候你又忘了她。”
说着,眉心又灼痛起来,好像真被梦中那把火给烧着了。
步绾绾揉着眉心,依然轻喘。她越不愿意想杂乱的梦境,可这些梦境就越往她的脑海里钻,涌得又凶又急,涨得脑袋都痛了,让她苦不堪言。
“从东城一路回来,难得见你睡得这么沉,想必是累极了,让你多睡会儿,起码别累着肚子里这个……鸳鸯也懂事,不会计较这些小事。”
他笑着说,紧了紧揽在她腰上的手,身子往前微微俯去,又微抬着下巴,满脸的骄傲和满足。
步绾绾摇头,帝祈云始终不懂女人,他心大,和洛君瑜一样,都是大大咧咧,放荡不羁的人,以为女人的心思都和他们一样,不拘小节,大义侠气。
可女人不是那样的,情敌之间,或者一个笑容,或者一个眼神,只要不对,便能勾起女人心思百转千回,恩怨纠缠,恨不能立刻将对方踩进泥淖里,怎么可能相亲相爱,和睦共处?帝祈云更不懂,女人为了爱,那是可以飞蛾扑火的壮烈,哪怕前方是死路,也要去闯。哪像这些男人,女人丢了一个再找一个,男人与女人相比,始终薄情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