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才发射合金丝,以合金丝捕猎这只鸟,自然不是为了好玩。
那虬髯大汉身上的血迹,洒落在那处灌木丛,还有些斑斑点点的血迹留在院中。
这些血迹哪里来?即便官兵搜不到人,也要费一番唇舌。
狄仁杰还没反应过来,只见那“姑娘”从地上拾了一根小树枝,一用力,已将那鸟生生戳死。鸟血飞溅,那“姑娘”面不改色又将那血向四下一甩。
那动作之利落,手法之果决,毫无一丝女子的柔弱之气。
狄仁杰心里一震,霎时明白过来,这人好快的反应!
虽然他也注意到地上的那几点血迹,但是还没来及去掩饰,竟被这“姑娘”在瞬息间就做完了这事。
狄仁杰佩服地向李沐一点头,心下暗想,这人身手奇异,心思细密敏捷,反应动作之快,真是天下少见。
不要说一般男人,就是自己,也是自叹不如。猛然间,他的自尊自傲如被放在煎锅里煎熬一般。方才挪缸都没脸红气喘的他,竟忽而觉得浑身有点燥热难耐……
正要掩饰着说话,外面铺门已是被官兵敲得震天响。
官兵呼喝着进来搜索,看到院中的血迹,正要发话。一转眼看见李沐手中的死鸟,又将李沐与狄仁杰两人打量着。
见李沐一身锦衣,非比寻常子弟。京城世家子弟,在西市内多有流连。不管是哪家公子,都不是他们这些下层兵吏惹得起的。
这些兵士久在京城当值,这些上上下下的尊卑厉害关系还是十分清楚。
李沐不动声色一拂衣袖,背手而立,将腰间斜斜佩戴的玉牒露了出来。
他曾就佩戴的东西有意无意地问过春水,知道凡是自家这样的豪门子弟,出行时,一为了彰显身份,二为了行事方便,常常佩戴本府特有的标识玉牒。
这玉碟本身只是一个标识作用,不是权力的象征。但是行事老到的人,看到这个玉牒自然就能猜度出佩戴者的身份,自然会心知肚明,见机而为。
李沐相信,穆国公的名头不算小,这些兵士肯定会认得。
果不其然,看到李沐腰间的玉牒,领头的兵士一句话没说,但是态度却恭敬了许多。
看到这里毫无异常,又有世家子弟在此消遣。这些兵士们谁不知道,青楼妓馆、猎苑球场乃至古玩首饰、胡商珍品店铺诸此等等地方,这些世家浪荡子弟的身影都是无所不在。
眼前这个世家子弟或许玩腻了花样,连只鸟都用来戏耍,也是情理之中。
更何况,以他们的见识判断,这些世家子弟绝无可能帮助隐藏犯人。不要说这些人视庶民命如草芥、不会施以援手。单就他们那绣花枕头的草包心智胆量,也不是做这种事情的人。
暗暗察看着李沐与狄仁杰的面上神色,见他们二人脸色平静,眼神中带着被打扰不耐烦的意思,却没有一丝的紧张。
因此,各处查过,领头的兵士并不多话。微微向李沐一致意,手一挥,兵士便退了出去。
待那些兵士退去,狄仁杰扫了一眼李沐腰间的玉牒,喃喃道:“原来你是穆国公府上的……失敬失敬!”
狄仁杰这么说着,面上已是带出了几分失落神色。这位“姑娘”身份高贵,功夫也了得,似乎自己与“她”自己之间,隔着人力不能横越的鸿沟。
但是眼下,却不是惆怅的时候。
来日方长!
深深看了李沐一眼,狄仁杰道:“小弟还有些事情需立时去做……今日多谢姑娘。若有事吩咐,这里便是我的居处……”
李沐冷哼了一声,虽还有些事情要问,但是他知道,自己府中的家人不见了自己,只怕也是要惊扰一番。
京帮、彩霓珠的事情,暂且还可以放一放。探究起来,肯定不是一言两语能说得完。
府内自己房中,那个匣子还没看到。还有明日什么金陌园,什么四公主……自己还很忙!
既然这里是狄仁杰落脚之处,那就后会可期。更何况,狄仁杰与京帮那人的事情,听狄仁杰的话意,显然不希望自己介入。
一念至此,李沐便道:“就这样,后会有期!”说着,看也没看狄仁杰,步履飒沓而去。
后会有期?
狄仁杰眼睛一亮,嘴角牵起一丝明显的笑意:这姑娘,她也亲口说,后会有期!
才这么一想,忽而听到,已走到院门口的李沐头也不回波澜不惊道:“狄姑娘,你除了长得黑点,人笨点,倒也不愁嫁出去。何必女扮男装,四处乱跑?”
什么?
狄仁杰一下子惊怔在原地,半晌没回过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