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叹气,自然是有烦心事了。不然,我可不叹气呢。”
“如果你不介意,可以将烦心事说出来,我听过兴许可以给你出个主意。”
思恩扭过头,望着他,“我哥哥过的不快乐,我也不快乐。”
那人不解,“你哥哥?太子殿下,他如何不快乐?”
“因为冷奴儿。”思恩又叹了一口气。
“冷奴儿。”那人双眼微眯,仿佛在回想往事,许久淡淡道:“我有耳闻,前几月,神族兵与娄将军合起伙来要害你哥哥,只是你哥哥聪明机智,反而将娄将军与神族之人请入瓮中,捉了一个现形。那冷奴儿,便是神族的一个细作。”
思恩点点头,“是啊,冷奴儿接近我哥哥,居心险恶,但我哥哥却对她难以绝情。他练兵数月,正待领兵攻到神族疆土,将神族自这世上永久灭去。”
那人道:“自古英雄出少年,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你哥哥是少年英雄,是以,也难逃美人恩。”眉头蹙起,“却不知,你为何犯愁?这事,你哥哥自有其安排。”
思恩低下头,座下石椅颇高,她双腿悬空,前后踢荡。
“我亦想随哥哥的兵马前去神族疆土。可是我不知这战事能打多久,兴许一月、两月,兴许一年两年。面具叔叔,你说我去不去呢?”
“想去,就跟你哥哥一同去。”
“可是…”
“可是什么?”
“我若跟去了,战事一年之内无法结束,那明年十月初五,我…我可就不能来赴约了。”
思恩心中莫名紧张,心想面具叔叔若是说让她来按时赴约,那么她便留在皇宫之内,寸步不离,直至明年这日。
“没关系。我提议让你每年来赴约,已是干涉到你的自由。若是,因此不能让你按照自己所喜欢的方式生活,那我的罪过就大了。”
那人说着,便站起身来,快步朝远方走去。
思恩站起身来,牵着狐儿追出数步,“我明年还来赴约的。你…你来么?”
那人身影越走越远,直至隐在纷扬大雪之中。
次年。
十月初五,晌午时分。
脚步声踩在雪地,渐行渐近。
那人行到湖畔,见四周无人,便坐在椅上静静等候,等了两个时辰,亦不见思恩前来。
忽闻一声狐鸣自眼前湖边传来。
他站起身来,快步走到冰面之上,那狐儿口中衔着一封书信,已经走到了他的脚步。
他弯下身,自狐狸口中,将信笺取出,撕开信封,取出信纸展开。
『叔叔,我此时依旧在大漠神族地界,与怅儿哥哥一起上阵迎敌。不知狐儿有否将信带到?不知叔叔是否来赴约了?若叔叔来赴约了,收到了信笺,莫要久候,来年见。』
他将信读完,眼眶涩涩然,心中不知是何滋味,抬手摘下脸上面具,只见一张脸颊分外俊朗,却是杨殇。
杨殇低手摸摸狐儿的头顶毛发,说道:“回宫去吧,代我看一看柳儿。今年,我无法看到她的容颜了。”
那狐儿一阵悲鸣,好似在责备杨殇约见思恩,仅是为了一睹心妍的面容。
次年
十月初五。
杨殇来到湖畔,远远望见那白毛狐儿已早早卧在椅边,却是依旧不见思恩的身影。
他走去椅边,从狐狸口中取出信笺,打开来。
『叔叔,思恩又失约了。此时依旧身在大漠之上。眼前除却黄沙,还有遍地神族兵的尸首。我哥哥亦受了伤。思恩好怕。但无论如何,战事已经结束。近日便可回苍穹国。若叔叔已经读到信笺,天冷,莫要多候,早些离去。来年……来年见。』
杨殇念到‘思恩好怕’四字之时,心中猛然一揪。叹了一口气,将信笺放在怀中,摸摸那狐儿的头,而后径自离去了。
次年,十月初五。
这日一大早,思恩牵着小狐狸,出了皇宫,飞一般来到城郊湖畔,站在湖边树下,来回踱步。
忽听得一阵轻笑,思恩扭回头去,却见那人已在数步之外。
“叔叔,你来了。”
“来了许久了,见你看湖面景色甚是出神,便没有出声打扰。”
思恩脸上一红,与杨殇一起在湖畔散步。
“过去两年在战场上,好玩么?”杨殇侧过脸颊,看着她。
思恩想了一想,说道:“我哥哥起初带兵打到了神族地界,神族兵根本不是我哥哥手下兵马的对手。其实,第一年便可将其打败。但敌人派出十万女兵,每一人皆易容成了冷奴儿的模样,敌人称,这其中有一人是真正的冷奴儿。”
杨殇道:“敌人是用计扰乱太子的心。那十万人中,决计没有冷奴儿。”
思恩开怀一笑,“叔叔所言极是。”话锋一转,续道:“但战场之上,诸人皆是冷奴儿的模样,且每人都对我哥哥软言相求,都唤我哥哥‘怅儿’,我哥哥一时真不忍心对这些女兵下杀令,唯恐哪一个是真正的冷奴儿,而且,即便没有真正的冷奴儿,我哥哥也不忍心对与冷奴儿一模一样的人物下杀令呢!”
“于是,这战事便拖了两年。”杨殇道。
“是啊,到得第二年,我哥哥终于克服心中顾虑,下令将那些女军尽数除掉。咱们苍穹军登时士气大振,以往见了那些女军都要躲避,这时一剑解决几个,畅快的很。苍穹军一举攻到了神族宫殿之内,将那皇帝冷潇然给逼在金銮殿角落中了。”思恩声音微微兴奋,显然对杨怅极是钦服。
杨殇静静的听她说,见两人散步已有多时,说道:“走的累了?坐下谈。”指着石椅的方向。
两人坐在椅上。